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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分七色,红橙黄绿青蓝紫。七色光按照波长的大小,顺次排成呈轴线的图案,这就是光谱。
世间万象是因为七色光才入人眼的,可见光是光谱中最大的部分。不同的元素在光谱上各有其独特的光谱线,于是就有了光谱分析,用来鉴别物质和确定其化学组成。
可见光之外,光谱中的其他位置上还有:比红光波长更长的红外线,比紫光波长更短的紫外线。这些凭肉眼不可见的却可以凭仪器设备“见”,还可以用来观察肉眼所不能觉察的东西,比如用红外线检查景物中的能量变化、温差,用紫外线反射照相检验手印、血渍等等。
光谱,不仅带来了光学知识及光学的实际应用,还给了人们光谱思维,比如“政治光谱”这么一个概念。这是一种用来识别个人政治立场及倾向(即不同的意识形态)的工具。和光学上的光谱一样,政治光谱由轴线构成。多数政治光谱大都包括两大派,左派(社会主义倾向)和右派(保守主义倾向),这是从18世纪法国议会的坐席分布沿袭而来的。光谱的其中一端代表着坚定的共产主义,另一端最则代表最极端的保守主义。不同政治倾向的人会在政治光谱的不同位置之上,而各个国家、地区的政治光谱也各有差异。
既然政治可以用光谱思维来度量,那么,与政治相互依存、相互作用的媒体,应该也可以用光谱思维来观察的。
坚持走社会主义道路的中国,在政治光谱中,当然居左;红色中国的各类媒体,在媒体的光谱上,当然也居左。可是,这样用政治光谱类比出来的媒体光谱,似乎有点儿不妥,因为即使是遍地花开浪漫红也算不得百花齐放,更不成其为光谱。那么,有必要换一套媒体光谱,以便单纯地就媒体论媒体。
意识形态先置而不论,我们不妨试着以媒体出现的时间先后为轴线来另排一套媒体光谱,从左至右:左端是最早的口语,然后是文字、手抄本、早期印刷品(包括石印、雕版、活字等)、印刷机大批量印制的纸媒、电影广播电视、计算机,右端是互联网和移动互联网。比左端更左的,也就是在语言之前的信息传播,或许靠的是肢体语言;比右端更右的,也就是未来的媒体,是什么?目前不可知,因为前路不可限量。
用这样一套媒体光谱来回顾媒体的历史,能看到一些意味深长的往事:
苏格拉底,或许还要加上借老师苏格拉底之名说了许多话的柏拉图,以口语之余光去审视文字文化,坚守口语思维模式,批评文字模式,说文字也许有助于记忆,但是无补于知识。
手抄本文化的经典场所应该算是修道院了。印本《圣经》开始行世的时候,有位修道院院长以手抄本的高光来睥睨印刷文化,写了一篇《誊写者礼赞》之类的雄文,褒扬抄书大师,贬斥印刷品的商贩气息。
在纸媒与网络交接的今天,对电视的批判言犹在耳,不少人又凭着纸媒的寸光来回眸书香文化、敌视网络文化,像古人一样厚往薄来,种种说法在这里就不一一细说了。
说法,可以用说法来批判;思维,也许要用行动来批判,才更有力量。2013、2014年年关,《中国经营报》取消广告部、建立动态项目制等等革新举措,被人形容为中国报业大地震。
社长李佩钰在《内部改革动员令》中指出:我们越来越像是在用互联网的手段生产报纸,报纸所代表的精致阅读体验逐渐消失……对于很多同行来说,“把字印在纸上”就是报纸存在的原理,是报社日复一日运转的逻辑,是很多人全部的技能所在……
“没落的不是平面媒体,而是被‘平面化’的思维,是被磨平的进取心。”《中国经营报》作出了三点判断:1,当今所有的媒体产品都是在互联网平台上制造出来的;2,专业制作的内容用韵是传播的主流;3,在新媒体环境下,为客户量身定做立体化的整合传播方案。
第一点判断包含了这样一种理解:把“传统媒体”理解为“传统形态媒体产品”更为贴切。跟传统的行业思维相比,这样的理解已经很great了,因为它不再是以纸媒之光聚焦于媒体流程,而是以眼光更长远的纸外光来观照信息的传播,见从前之所未见。用媒体光谱来比喻,这眼光超越了纸媒思维,但是还没有臻于网络思维的化境:以“产品”为中心,就是工业时代思维的遗迹;坚持专业化,就是强调书面时代的精英文化、无视网络时代的草根文化;“形态”一词虽然消解了传统出版的思维定势,但是作为数字出版基础的那无数个0和1可是无形的啊……畅想未来,稍不留神就会落入不可捉摸的玄虚当中,然而,不可捉摸的东西,是不分对错、只分好坏的——无论按照谁的标准——叫好的人多了,新的玩意儿、新的思维就成气候了。
“神说:‘要有光’,就有了光。神看光是好的,就把光暗分开了。”《圣经》印行两百多年之后,有了光谱;再过两三百年,有了政治光谱。这一会儿,又冒出了两套媒体光谱。
(本文原载于:文汇读书周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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