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良渚、在灵隐、在三墩、在城西……

新派小书店 城市新精神

《人文杭州》记者 赵崇强

又要说书店了，烦不烦啊，不就是那点破事么。无非是他们的经营越来越举步维艰，他们的坚守是多么难能可贵，城市需要这样的灵魂场所……

今天要说的不是“晓风”“枫林晚”“新华书店”这样的常客，就说说那些新开的书店吧。

让我们把时间的坐标聚焦在最近一年吧，杭州起码又新开了四家书店，听到这个结果，你可能会觉得他们一定是疯了吧，这种时候竟然还敢开书店。

他们不是疯子，只是因为一个共同的原因——爱书，他们之中有浸淫书店经验十余年的老前辈，也有今年头一次开书店的菜鸟。

台湾出版人郝明义在一篇文章中介绍了法国的小书店忽悠图书定价销售制，“走进不论大书店还是小书店买到的书都是同样的价格，所以顾客思考他该走进哪家书店买书的根据，不再是这家书店可以给他多大的折扣，而回归到更基本也更核心的因素：哪家书店对书种的诠释、服务和陈列对他最有吸引力。于是，法国的小书店不必面对折扣战的压力，而可以各自发挥自己的服务和经营特色。”

这里不讨论图书定价销售制对于我们是否具有可行性，也不顾及网络的冲击，“经营特色”四个字可以提供一些经验，良渚的“阅读者cafe”提供了一个阅读的空间，灵隐的“书林精舍”有最多的佛学书籍，三墩的“有间书屋”则像是一个小区里的邻居，城西的“通雅轩”专注于古籍。他们为这座城市注入了新的精神。

还有一个安慰的消息，2013年度第六批市文化事业发展专项资金暨2013年度市民营书店专项扶持资金已经发放，一共236万元，对于民营书店来说，这无疑是雪中送炭，也是一个城市的温度。

在阅读者，任时光像蜗牛一样爬

很难说“阅读者cafe”是一家书店，还是一家咖啡店，店主之一苏七七这样解释：“想看书的人把它当书店，想喝咖啡的人把它当咖啡店，用物理学的话来说：概率云在一个顾客出现时坍缩为现实。”

这家远离市区的阅读者偏安在良渚文化村，像竹林七贤一样守卫着这个城市的“魏晋风韵”。

周日的下午，遭遇雾霾的杭城像是末日喘息一般打不起精神，但是“阅读者”却像一个不受干扰的世外桃源，引来一拨又一拨爱书的人。

一个中年顾客点了一杯咖啡之后就坐在角落的椅子上看书了，“一年下来，忙忙碌碌，忽然在家门口发现这样一家书店，周六周日的时候过来看看书，真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他在微信中向朋友这样感慨，然后又问嘉兴是否也有这样的地方。

店主之一茗禅则在一旁安静地冲咖啡，间或和客人扯上几句。

七七和茗禅是多年好友，也是这家书店的共同创始人。七七爱书，茗禅爱咖啡。“阅读者”就这样伴着书香与咖啡香诞生了。

七七是个作家，电影学博士、影评人，作品有影评集《声色现场》和随笔集《第一感》。私下的爱好就是写书与看电影，于是咖啡馆成了读书会、电影沙龙的温床。书友影友们每周都会约好一个时间，交流心得，交换书籍和电影，有时一书难求，彼此还不得不为心动的作品竞争上岗一回。

茗禅，人如其名，对茶艺有很深的造诣，对咖啡的浸淫不下十年，在冲咖啡上借鉴了许多茶艺的技巧，她的手冲咖啡更是一绝，同时她也是个音乐发烧友，客人少的时候，会取下挂在墙上的古琴拨弄一番。

七七的老公阿波是诗人，著有《阿波诗歌选集》。其中一首《滨河花园》是阿波专门送给老婆的——一生只有一个笑容，外面是春天灰暗的下午，密雨中的道路、卡车、停滞的树木和花草。

光是这三个人，就有足够的故事了，更何况还有四面八方而来的读者。有时候，七七和茗禅也会赠送一些书给顾客。“坐坐吧，随便喝点什么，看看书，说说话，任时光像蜗牛一样爬过去。”小黑板上的这些话，就是她们最满意的状态。

反正也是闲着，不如开家书店吧

年初有一天看报的时候，七七看到良渚春漫里商业街区在招商。她就按着报上的电话打了一个过去，说我叫苏七七，我想开一个书店或者书吧，可以吗？

对方说我把你登记起来吧。

过了两天，有人给七七打电话，问你是苏七七吗，我是万科招商部的沈某某，我们对你的想法很感兴趣。

然后他们就约了一天看看铺面。书店的缘起，大概就是这样吧。

装修的风格也很简单，非常素净，整体都是白色和木本色。在装饰品上，她们的资源可丰富了，朋友老树为了书店的开张，特地画了十幅小画寄来当作装饰用，挂在墙上的那张古琴是茗禅的。据说还有《世间的盐》作者高军老师的画，架上除了书，还有阿波和朋友们从世界各地带回的好玩的小东西。

在七七的理念里，文化村的氛围很好，咖啡书店既是一个阅读空间，也是一个交流空间，它可以很小，很简朴，但是有一种丰富性与开放性，可以让人得到精神上的充实感与安宁感。

七七说，儿子出生后，所有工作都放下来了，专心在家当了全职妈妈，现在儿子大了，正好有机会出来。“一望无垠的自由也有点吓人。”反正也是闲着，不如开家书店吧。

“书店每个月都组织一次白鹭读书会活动，只要是爱读书的人，都可以参加，共度一段愉快的时光。”七七希望书店能举办更多的活动，却也不急于求成。就像书店里的那些书一样，一天卖不出一本也没关系，经营是靠卖咖啡维持的，而书店则是提供一个阅读的空间。

与其说开书店

不如说是玩书店

这大概是世界上最不像书店的书店之一了，靠墙的左右两侧是两个大书架，书都分过类但不太细致，而且没有煞有介事钉上“西方哲学”“电影”之类的分类标签，看上去更像是一个装满了书的客厅，实际上这里有一部分书就是七七在开书店之前就有的私人藏书。

一般情况下，七七和茗禅会轮流看店，然后像图书馆一样每周一闭门休息，因为“不能把所有时间都放在这上面”。遇到一些文艺活动，比如大牌的音乐会，两人都没有时间的情况下，她们也会提前关门。

七七会在微博上这样喃喃自语：“我很喜欢这些爱读书的孩子，甚至于因此希望我们的店能开得久一点，如果她们长大了带男朋友来，说：我小时候在这里看过书。那很好吧。如果她们有一天当了妈妈，把孩子带来，说：这本书是妈妈以前很喜欢的。那也很好吧。”

遇到喜欢的读者，她们还会把书直接送人，与其说她们是在开书店，不如说是玩书店。“暑假的时候，中小学生来店里看书，我们就送一本普及版的世界名著，前两天来了个高二的女孩，看了好久的书，我们送了她1本纪伯伦，她说她喜欢历史类的书，走的时候，虽然我们并没有介绍认识，她就叫我‘七七姐’啦。”

有一次七七发现一个读者从书架上拿了一本诗集和一本诗评坐在门口看。“这是很难得的啊，我赶紧给了她一本阿波的诗，说：这是我们店老板的诗，你翻翻吧！”

她们爱书，也爱读书的人，以至于有了这样的对话。七七跟茗禅说：要是有人来了，读书超过一个小时，我就会送小饼干给她。茗禅说：对！我也这样。要是老玩手机的，我就不送！

我的书店

希望变成你的书房

《人文杭州》记者 李闻莺

“我想开一家理想中的书店，希望变成你的书房。”“金融男”张健，年收入一度超过百万。去年年底，一次辞职让他有了实现梦想的契机——开一家小小的书店。

2013年6月，面积不足70平米的“有间书房”在三墩亲亲家园开始营业。生意不算很好，但他愿意守在其中，享受与书店的蜜月期。

什么事是你愿意一直做下去的

三墩亲亲家园，三和大街10号，道路深处隐藏着一家书店，名字就叫“有间书房”。

书店面积不大，充满设计感。古朴的书架、简洁的方桌，橘色灯光洒满整间屋子，散发出暖洋洋的味道。

守店的是个年轻男人，话不多，干干净净的样子，好像来这里兼职的大学生。聊起来知道，他已经32岁了，不是“店小二”，而是“掌柜的”。

他叫张健，浙江东阳人，是一名英国留学回来的“海龟”。过去五六年，他先后在房地产和金融业工作，年收入一度超过百万。

好端端的“金领”不当，怎么会开一家书店？“钱来得太容易了，反而有点迷茫。”这个回答有些矫情，又有些意味深长。

其实，就像很多爱读书的人，开书店一直是张健的梦想。只是在计划表中，这个梦想应该在几十年后实现。人到晚年，不慌不忙，慢悠悠地过日子，以书会友、与书为伴。谁想去年年底，他因为和高层理念不一致离开了原公司，有了重新选择的机会。

刚辞职的时候，张健并没有打算开书店。毕竟，他才30出头，正是打拼奋斗的时候，当实体书店前赴后继地倒下，开书店顶多算个情结，很难当作事业。

然而，一段时间后，当他仍处于“待业”状态，妻子的一句话提醒了他，“到底有什么事是你愿意一直做下去的？”

“开书店！”张健突然找到答案。

只卖自己喜欢的书

想在租金昂贵的市区开家书店并不容易。张健理想的位置是在文一、文二路附近，相对热闹，离家也不算太远。实际情况却是，这个地段的商铺，面积不到100平米，年租金却超过10万。

“这还是辅道的价格，如果在主干道，租金更高。”张健说，春节刚过的时候，他每天骑着自行车找店面，有一种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挫败。好在房地产公司工作过的经历帮了忙，在“老东家”开发过的“亲亲家园一期”，张健总算找到了店面。

这是一个位于城北古墩路延伸段的小区，居民有2000多户，相当一部分都是新杭州人。小区内的商业街上，儿童培训中心和宠物店一家挨着一家，却没有一个像样的书店。

“希望打造成一个社区书店，你下楼散个步，就能顺手带本书。”张健觉得，地方虽然有点偏，但毕竟是个成熟的小区。更重要的是，这里的店铺面积60多平米，年租金3.5万，比市区少了一大半。

2013年6月29日，“有间书房”开门迎客。书店有3000多册书，每一种都由张健亲自挑选——没有武侠、没有言情，连“文青们”深爱的张爱玲作品，这里也难见踪影。

只卖自己喜欢的书，这也是张健开书店最大的特色。他卖的书，社科和哲学类为主，原因是他觉得网上的书已经足够多足够全，实体书店能做的，就是树立自己的风格，让好书找到属于它的伯乐。

于是，“有间书房”常出现这样的情况：好不容易有人走进来，看看书，又一脸茫然地离开；也有顾客希望推荐几本好读的，张健就拿出李海鹏的《佛祖在1号线》和刘瑜的《送你一颗子弹》——这大概是书店最通俗的书了。

守书店是份“好差事”

实体书店毕竟还要面临生存压力，“有间书房”也绕不开这个现实。

从装修到房租、备货、水电费等，张健已经投了20多万。现在别说收回成本，开业以来，书店有几个月，营业额交房租都不够。

“还好是卖我喜欢的书，就算开不下去，书还可以自己留着。”尽管是句玩笑话，但从中也能听出，张健不是没有心理准备。他清楚，开书店不是一个赚钱的生意，无论精力还是财力，都是个细水长流的过程。

事实上，早在决定开书店时，他就给自己设了底线：2~3年，书店能自己养活自己，将来他就算去做别的事情，“有间书房”还会继续。

至于现在，张健还一心沉浸在和书店的蜜月期。

早上9点多，他会出现在书店，打扫卫生、整理书籍、上网搜罗好书，有顾客来了还要招呼，回家通常是晚上10点半以后。每到周六，书店会有另外一个人来代班——这也是他每周唯一休息的日子。

“原本以为，每天守着书店，一定能看很多书。”张健也会发现，开书店没那么轻松。上个月，他还收到过一张100元的假币，可谓“损失惨重”。

好在还有那么多爱书的人让他心生温暖。

前段时间，大名鼎鼎的语文老师郭初阳经过，买了三本书，又发微博大赞书店；没过几天，文学理论家陈子善也趁出差到书店小坐，买了本《弯曲的脊梁》和《民主德国的秘密读者》。“郭老师来，我都没认出来。”张健说，他最开心的，就是遇到真正爱书的人，尤其是对方买了他自己也很喜欢的书，会有一种“英雄所见略同”的欢喜。

这也是他愿意留在书店的原因。曾经有朋友建议张健请个帮手，这样可以“解放”出来，做点别的事情。可他觉得，守书店这么好的事，怎么舍得交给别人？

你的书店

通雅轩主人的“里子面子”

一楼二楼

《人文杭州》记者 李闻莺 

12月的杭州，寒意降临，行人匆匆走过，都顾不上留意路边的风景。

可就是这时候，有个名为“通雅轩”的书店出现在文三西路的临街路面。它楼上楼下300平方米，卖的是相对小众的古籍书。愿意走进去的顾客，经常一天十个都不到。

书店的主人叫郭军，杭州人，70后。他让通雅轩以“二楼书店”的形式存在了7年，如今把它带到更多人面前，也有他的信心和考量。

一个书店老板的“虚荣心”

拜访“通雅轩”那天，正好是周一。上午10点多，店里只有我1位顾客，郭军坐在二楼办公室，和店员交待着工作——第二天，是书店正式开业的日子。

这是一家专卖古籍书的书店，开在文三西路丰潭路附近。一楼卖古籍书，二楼卖线装书，店门朝着路边，黑白相间的“国学馆”牌子延伸出来，却还是少有人留意。

“开书店是件寂寞的事，不过也习惯了。”见我四处打量，郭军笑着感慨。他是个中年男人，微胖，谦逊，气质温和。

他说书店搬到这里也就这个月的事儿，之前开在相隔几百米的商务楼里。平时能吸引一些高校老师、古籍爱好者和藏书人，概念跟香港的“二楼书店”差不多。

那样的“通雅轩”维持了7年。

最早的它，5万元的投资，几百册书，在网上注册个店铺，就算起了步。半年后，销售进入正轨，郭军租了个60平米的房子当实体店，为的是让想买书的人有个地方来瞧瞧实物。再后来，他把书店对面的房间也租下来，面积扩大到200平米，总算有个像样的地盘儿。

可那些常来的老顾客，还是会念叨，小郭啊，你这里要是有个能让大家坐下来的地方就好了。偶尔找上门的人也会惊讶，自己就住在附近，都不知道楼上还藏着家书店……

郭军也会时时遗憾，因为空间有限，那些珍贵的线装书只能一摞摞搁在地上。爱书的人看着心疼，选书的人看着也费劲，身为书店老板的他，怎么能无动于衷？

“有了内容，也想追求一点形式，就当是虚荣心吧。”郭军说，书店是城市的风景，他也希望平时不太张扬的“通雅轩”，成为杭州的一处风景。

理想和现实间的“生意经”

在寸土寸金的城市，想成为“风景”，也要付出更多代价。有了“门脸儿”的通雅轩，租金比过去翻了一番，这还是找了一个多月，多次比较作出的选择。

“我的顾客群和其他书店不太一样，主要是做学问的、藏书的，还有对古籍有一些了解的人。”郭军把这些人称为“圈子里的”。他们通常是相对稳定的顾客群，要么一本不买，有需要或看中了哪些，一次性买几万、几十万的书也不稀奇。还有一些书是供给图书馆或研究所的，书店开在什么位置，跟销量多少，真没多大关系。

那何必要花这笔“冤枉钱”？郭军说，钱是赚不完的，这里少一点，那里就多一点。

这个想法，在他7年前就有过。当时他是企业的中层管理，一年十多万的收入，因为工作状态不是他满意的，才决定踏进书店行业。

“收入肯定比在企业少，但毕竟有一些积累，试试也无妨。”郭军不是一个特别理想化的人。他要求自己和手下的人做事从容一些，不要计较眼前得失——实现它的前提，自然是不为“生计”发愁。

的确，在互联网和现实成本的夹击下，开一家实体书店，越来越像一种精神象征。理想和坚持，是使用最多的两个词。

可郭军不会这样。工商管理出身的他，对经营有一番想法。他选择了相对小众的古籍书，走的是专业化道路。他也不强调销售形式，线上线下一起进行，即使实体店整天没有人来，网上也会有几笔订单，保证一定的现金进来。

最最重要的是，他的书30%-40%市面罕有，这样就把定价权掌握在手里，网上什么折扣都是“浮云”。

所以，郭军把书店带到更多人面前，与其说是勇气，不如说是底气。他有每天读诗词的闲情雅致，也有四处“淘书”的繁忙和乐趣。“君子谋道不谋食。”相比当下许多书店人对生存环境的抱怨，他总爱把这句话挂在嘴边，倒像一位淡泊的古人。

他把书店

新派小书店

从大学校园开到天竺路

《人文杭州》记者 李闻莺 

做理想的事情是快乐的，为理想坚持，却是纠结的。

离半百还差两年的王海松，曾经创立文史、教育和音乐三家书店，算是杭州民营书店黄金期的代表人物。

只是实体书店光景一落千丈，王海松的心情也起起伏伏。他撑着老书店，开了新书店，在一片有关佛教的文化氛围中，把守心底的一点点光亮。

天竺路上的书店主人

我对王海松的认识，是从天竺路开始的。那是位于灵隐寺附近的一条小路，沿路而上可以通往上天竺。

夜晚的天竺路，人烟稀少，道路两旁的商铺虚掩着门，透出一份特别的神秘。王海松的书林精舍也开在这里，路口碰面后，他并不急于带我去书店，而是饶有兴致地当起了“导游”。

“这家店老板是浙大新闻系毕业的，前面那家，是中国美院的人开的……”他一边说着，一边像逛自家楼下的小店一样，推开店门，寒暄两句，又笑着离开。

起初，我并不知其中深意，而是忙着切入正题，“请问您是佛教徒吗？”——之前我在网上查到，书林精舍是家专卖佛教书籍的书店。

“不要急，先走一圈，看一看。”像是没听到一样，王海松继续带我“参观”。道路两旁的建筑都是古色古香，卖居士服的、开素食店的、卖工艺品的……看起来都不慌不忙，一片祥和。

其间还碰到一位女士，她说有人想挑几本书，书店没人，等了好久。王海松二话不说，把钥匙递给对方。“我只知道她是住在附近的居士，经常来店里。”他笑呵呵地说，这里是佛教圣地，别说把钥匙给老顾客，就算夜里不锁门，也没有太大关系。

突然间，我像是明白了什么，连忙说：“爱书的人都很懂生活，您一定很喜欢这里的环境。”王海松点点头，回答的却是之前那个问题，“我不是佛教徒，但我喜欢中国的传统文化，佛教自然也在其中。”

风光一时 也难逃现实

这是王海松开佛教书店的第2年，也是他与实体书店结缘的第16年。1997年，做了两年图书邮购生意的他，在“老杭大”，也就是现在的浙大西溪校区后门开了一家教育书店，50多平方米，红底白字的招牌，远远地就能把人吸引过来。

那是实体书店最后的一波热潮。杭大路上有三联书店、保俶路有刚刚开了一年的晓风书屋，和教育书店差不多同时出现在文三路的还有“枫林晚”和“百通”两家书店，其中后者以“十点利”（每本书毛利润“10个点”）的折扣力度在全国书业掀起不小的波澜。

因为经营状况不错，两年后，王海松在曙光路浙江歌舞团对面开了家音乐书店。2001年，位于保俶路和文三路路口的文史书店开门营业。同时在杭州拥有三家书店，王海松的生意可谓“风生水起”，他把它们统一称为“杭州书林”，也曾一心想做出点名堂。

可惜好景不长，随着互联网和电子商务的兴起，实体书店很快受到冲击。2006年，杭大路上的三联书店倒闭，王海松将文史书店和教育书店合并，盘下了这个楼上楼下一共300平方米的商铺。

“光种类就有六七万，这一点，杭州的民营书店没有比我多的。”说起当年的辉煌，王海松的回答就是“赚了一批书”。这一批书，曾把勾庄1200多平米的仓库堆得满满当当，而它的楼下，就是当年外文书店的仓库。

2010年的“电商大战”给了实体书店致命一击。王海松意识到，网上的书折扣低得惊人，这是实体书店根本无法比拟的。也是从这一年起，“杭州书林”业绩下滑，开始亏本；一年后，王海松决定，不再进新书，只消化库存。

这库存到底有多少呢？他苦笑着，“西溪路上的仓库，600多平方米，全是书。”

开起佛教书店 是创业 也是半隐退

既然日子不好过，为什么不转行？“那么多书，全卖废纸吗？”一来心疼损失，二来对纸质书也有情结，王海松与书为伴的日子，就这样继续向前。

2013年12月，他依然拥有三家书店。

一家在余杭塘路。这原本是杭大路上的老店，因为房租到期，2011年春天搬到了现在的地方，顺便也合并了杭师大玉皇山校区的音乐书店。

另一家在淘宝网。店铺创建于2009年，刚开始就想试试水，几年下来，线上生意要比线下好。

第三家就是天竺路上的“书林精舍”。它创建于去年11月，专卖佛教书以及与佛教相关的工艺品。

“旧书有6万多种，都有折扣，新店的佛教书3000多种，从来不打折。”从王海松的语气中，可以听出他对书林精舍的看重。每天晚上六七点，他会从市区赶到灵隐，让唯一的店员下班，自己一守就到了夜里十一二点。

平日，他还要花很大精力四处搜罗与佛教有关的书籍，再去浙江周边一些地方，寻找原生态的工艺品。“安吉、景德镇、东阳、丽水，这几个地方经常去。”望着自己亲自“淘来”的佛珠、草鞋、香筒……王海松十分得意。要知道，正是这些具有一定利润空间的工艺品，让书店存活至今。

曾经风光一时的实体书店，他似乎是死了心。王海松甚至觉得，单单消化库存，就是件遥遥无期的事。他宁愿守在天竺路上的佛教书店，与其说是再创业，不如说是半隐退，远离那些世俗的硝烟和嘈杂。

原文标题：新派小书店 城市新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