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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08月20日 来源:工人日报2013年08月19日05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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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华 摄
上世纪80年代,一大批民营书店沐浴着改革开放的春风出现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形成一道独特的文化风景线。在书山环绕的狭小空间里,从角落里翻出一本《约翰·克里斯朵夫》捧读,成为不少人难忘的回忆。如今,一度遍布大街小巷的书店已经很难寻觅到踪影,仅存的几家民营书店也多被教辅资料占领。
在所有人都在为民营实体书店的前途担忧时,却有一批新兴的“独立书店”继续捍卫着书店事业。与传统的书店不同,这些独立书店有着咖啡厅的环境,艺术馆的氛围。这里的书籍种类丰富,涵盖古今中外的文学、历史、哲学,甚至电影、美术等,唯独没有教辅资料。独立书店的主人大多是一些有理想的文艺青年,他们不为盈利,只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我就是想开一家书店”。
两家独立书店
一群文艺青年
打开百度地图,定位合肥,搜索“书店”,有273条结果;而搜索“独立书店”,只有2条结果: “保罗的口袋”和“卡夫卡”。
这两家独立书店均藏身于毗邻闹市区的居民楼中,颇有“大隐隐于市”之感。书店的主人也都有着传奇的经历。“卡夫卡”的主人之一是80后作家、著名诗人许多余。学生时代迷恋诗歌的他曾旷课休学,独自一人去南方拜访偶像舒婷。而“保罗的口袋”的店主也是三个文艺青年:爱写歌画画的女巫,喜欢读书写作的不流和酷爱音乐的大唐。
女巫真名叫朱莎,开书店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她曾写过一首歌,名字就叫《我真想,真想和你一起开一家小店》。2011年8月,她和另外两位朋友一起实现了“开一家小店”的梦想。小店出售的不是生活日用品而是精神产品—书。店名“保罗的口袋”是朱莎自己写过的一首诗的名字。朱莎宣称:“每一个阅读的人都拥有魔法!”
梦想的实现总要付出代价。为了书店,朱莎辞去了薪水不错的设计师工作,不流一边工作一边照看书店。在持续一年的时间里,不流每天只睡4个小时。2012年底,新店开业之后,三人更是全身心投入到书店的工作中。而正是有了这样的苦心经营,“保罗的口袋”现在越来越有模有样。
“我们是把这个店当做一个作品来做。”不流在谈到新店“大口袋”时说:“装修都是自己设计,好多东西都是我们自己手工来做,才能有这样的效果。”在摆满书架和桌椅的小小空间里,到处都经过精心地布置和装饰,就连楼梯也用彩色的小瓷砖贴出了斑斓的文字和图案。到了夜晚,客人们坐在“大口袋”的吧台前一边品尝酒水,一边观看木质小舞台上的原创音乐表演,颇有一番情调。
相对于比较“小资”的“口袋”,“卡夫卡”显得十分质朴,四面原木书架直顶天花板,两张长桌置于中央。一万多册藏书均由店主精心挑选,其中不乏珍贵的绝版孤本,还有许多作家签名本。在这个位于一栋居民楼5楼的100平方米左右的小书吧里,经常会有一些文艺沙龙、读书会、观影会定期举行,甚至还有话剧排演、作家签售。
许多余说,当初也没把“卡夫卡”当书店开,并不指望它能卖多少书,而是“为无家可归的纸上灵魂建造栖息地,为有家不想归的肉身提供临时避难所。”
名为独立书店
实则独木难支
许多余确实没卖出几本书,他店里的书远不如他的诗“畅销”。记者在“卡夫卡”待了一个下午,只有5位客人光顾。直到傍晚6点左右记者离开时,店里只卖出了8本书,其中两本还是记者买下的。
店员施瑜说平时都是这样,周末稍微好一点。她是在今年4月从微博上看到“领养卡夫卡”的活动之后,辞去原先的工作,来到“卡夫卡”照看书店的。而这个“领养”活动正是被惨淡的经营状况所迫,因为在这之前的大半年时间里,“卡夫卡”一直处于亏本状态。许多余只希望“能够少亏一点,亏得我们能承受。”“领养”之后,“卡夫卡”变成了“许多人的卡夫卡”,50位股东共同出资经营,也共同承担风险。“现在基本保本。”许多余说。
其实许多余并不十分在乎书店盈利或是亏本,他在开店之前就做好了亏本的打算,因为“卡夫卡”并不是以营利为主要目的的书店。许多余做过的“赔本买卖”也不止这一桩,他就曾独立筹资撑起一所打工子弟学校。就眼前的形势来看,许多余毕竟是“赔得起”的:卡夫卡书店是他自己的房子,这就省去了一大笔租金开销;他有自己的工作,还可以写诗、出书获得稿酬;他在文艺圈内小有名气,有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关注他,支持他。
而这些,“保罗的口袋”都没有。
“每天赚的那点钱,只够交房租的。”朱莎回想书店刚开时的情况,“那段日子真的挺艰难的,我是指物质上。”不过,她自始至终都相信,“口袋是有生命的”。
现在,书店的经营状况还算不错,但是仅靠卖书几乎赚不到钱。来看书的人越来越多,就可以带动酒水、简餐、纪念品的销售,这些是书店的主要收入来源。不容乐观的现状逼着他们寻求“多元化”的发展。除了“独立书店”这一核心概念,“保罗的口袋”还贴上了概念餐厅、LIVE HOUSE、文艺沙龙、亲子阅读的标签。
“传统书店的核心理念在于书,我们的核心理念是在于读者。”不流对于书店的发展很有见解,他很清楚在网络书店和电子阅读冲击下的实体书店的困境,所以他想针对读者来做产品开发、创意开发,围绕“书”这个核心概念做一些衍生产品。
一家书店温暖一座城
应时而生的精神家园
不流的这些想法能够给他带来直接的利润吗?即使最终能够带来可观的回报,又需要多长时间的努力经营呢?
2012年,安徽省一高校新闻传播学院的学生有过一项针对合肥市实体书店的调查。调查者走访了合肥市“能找到的”69家书店,他发现其中有53家以经营教辅资料为主。调查显示,仅有9%的实体书店利润上升。
目前“阅读”存在的问题远比“书店”的问题严重,越来越多的人不再阅读,正在考验着当今社会的文化生态。在“保罗的口袋”经营者之一的不流看来,独立书店的出现能够缓解这个问题。
“读书不读书是一个生活方式的问题。”不流举了一个例子,“中国的家庭,家家客厅里都有电视,但是在客厅里放书架的有多少呢?看电视是日常的生活,但读书不是。”
在不流看来,生活方式是可以转变的,阅读的欲望也是能够被唤醒的。他说:“在没开‘口袋’之前,我们认为合肥是很浮躁的,这样的店是很难有生存空间的,但是开了之后发现大家喜欢。这样一个东西、一个空间、一种方式,唤醒了大家阅读的意识和欲望。你认同这种生活方式,总有一天你会回到阅读上。而且我认为,阅读是比看电视更重要的生活方式。”
谈到“独立书店”,安徽大学社会学系副教授王云飞评价说,在当今极其功利化的商业社会中,独立书店还能够坚持精神文化上的追求,可以说是应时而生,是值得肯定的。他说:“书店代表一个城市的品味,是文明的一个象征。它的延续能够提升整个文明的水平,城市市民的素质,进而关系到整个社会的发展。因而政府必须进行补贴,企业家也有责任赞助支持。”
据了解,尽管社会各界呼声高涨,但目前国家仍未出台关于扶持民营实体书店的具体政策。有消息称,政府即将对实体书店进行税收减免、资金补贴等相关扶持。
减税、补贴,这些对于许多余来说依旧不那么重要,因为他的新店已有商家给他投资了。“我想做一个公益式的,完全不考虑盈利的书店。老店作为学术交流的场所保留,相对纯粹一点的那种。”许多余这样谋划。
对于新店的名字,许多余已经想好,“就叫精神食粮”。
原文标题:“我就是想开一家书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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