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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0月23日 来源:韬奋出版人才论坛征文参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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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海英 副编审 陕西师范大学出版总社
内容提要:作为语文教育期刊的编辑,应该学习编辑界的杰出人物叶圣陶,动态把握自己的工作。第一,叶圣陶充分了解课程性质,因为他本身就是几个课程标准的制订者,所以,编辑人员应该充分了解课程性质,拒绝违背课程性质的来稿。第二,叶圣陶充分了解教材,因为他本身就是几份教材的编辑者,所以,编辑人员应该充分掌握教材体系,判断来稿是否符合教材体系。第三,叶圣陶曾长期从事语文教学,十分了解教学现状,所以,编辑人员应该沉浸一线,挑选符合教学实际的来稿。第四,叶圣陶是一个多产的文章作者,所以,编辑人员应该下水写文章,从中了解来稿作者的辛苦,得到修改稿件时豁然开朗的境界。
关键词:编辑动态;叶圣陶;掌握课标;了解教材;深入实际;写作
谁也不能否认,叶圣陶(1894~1988)先生是当代中国著名的教育家、文学家。然而,他却以做编辑为荣。他曾经说过:“如果有人问起我的职业,我就告诉他:第一是编辑,第二是教员。”他从学生时代就编辑油印《学艺日刊》,一直到后来成为人民教育出版社社长兼总编辑,整整从事了六十多年的编辑工作。叶圣陶是编辑中的佼佼者,作为一个新时代的语文期刊的编辑,学习叶圣陶之所以成功的经验,仍有很大的意义。
作为语文期刊的编辑,要透彻了解语文课程的性质、语文教学的任务。
叶圣陶参与了多份“课程标准”和“教学大纲”的制订工作。其中,1922年的《新学制初级中学国语课程纲要》、1940年的《六年一贯制中学国文课程标准》、1949年的《中学语文科课程标准(此为叶圣陶为华北人民政府教育部草拟,未正式刊行)》都是以叶圣陶的名义制订的。 这一点至少可以证明,叶圣陶先生对课程性质、教学任务非常熟悉。这也是他在语文编辑行业成绩显著的重要原因。
当然,作为新时代的语文教育期刊编辑,一般没有叶圣陶那样编写“课程标准”的机会。但是,学习语文“课程标准”,彻底了解语文课程性质和教学的任务,是非常必要的。
“语言建构与运用是语文学科核心素养的基础,在语文课程中,学生的思维发展与提升、审美鉴赏与创造、文化传承与理解,都是以语言的建构与运用为基础,并在学生个体言语经验发展过程中得以实现的” ,这是对语文课程性质的表述,实际上,就是确认“语文课程是一门学习祖国语言文字运用的综合性、实践性课程”,这是除少数不愿承认现实者外所公认的。作为语文教育杂志的编辑,如果彻底明白了这一点,就不会对那些将政治教育、思想品德教育、泛文化教育放在第一位的文章另眼相看了。
从表面上看,不同时代的“课程标准”和“教学大纲”对语文课程的性质要求基本一致,似乎是相对 “静态”的。但是,各份“课程标准”和“教学大纲”对语文教学任务的表述却不尽相同,也就是说,具体的教学任务是“动态”的。课改以来,即使同样对“课程理念”,2001版《全日制义务教育语文课程标准》有“不宜刻意追求语文知识的系统和完整”一语;而2011版《义务教育语文课程标准》就删除这句话,这与“部编版”教材正在逐步完善知识系统的建构吻合。所以说,编辑看见有关知识系统建构的文章,就不该束之高阁;反之,如果看见鄙视知识系统的建构,将语文知识教学视为“应试教学”的文章,就该扔在一边了。
又如,同样对义务教育第四学段的作文要求,2001版《全日制义务教育语文课程标准》为“力求有创意地表达”,而2011版《义务教育语文课程标准》却是“表达力求有创意”。表面上看,仅仅是词序的倒换,但其实质完全不同。就前者而言,尚未“表达”就得考虑“创意”,很可能使学生望而生畏;而就后者而言,在“表达”的过程中力求“创意”,也就是说,“表达”是“织锦”,而“有创意”是“添花”。显然,前者的要求太高,后者的要求较符合实际,而且后者明显将学生作文与文学创作区分开来。既然如此,对那些不顾一切追求作文要有“创意”的文章,编者需要静下心来冷静思考。
我们知道,叶圣陶先生先后参与了多本教材的编撰工作,其中最著名的是叶圣陶1932年编写的《开明小学国语课本》,以及1935年与夏丏尊合编的《国文百八课》,这些教材都体现了“语文课程是一门学习祖国语言文字运用的综合性、实践性课程”的含义,是真正意义上的基本成体系的语文教材,在内容上、在编制体例上代表着我国语文教学的正确方向。
叶圣陶先生很谦虚,他说:“在1932年,我花了整整一年时间,编写了一部《开明小学国语课本》,初小八册,高小四册,一共十二册,四百来篇课文。这四百来篇课文,形式和内容都很庞杂,大约有一半可以说是创作,另外一半是有所依据的再创作,总之没有一篇是现成的,是抄来的。”这段话的意思是,根据教材体系的需要,所选文本或自己撰写,或选择他文,或改变有关文本而成:首先,为体现课文的多样性而广泛选择;其次,为体现课文的示范性而做修改或特地写作——总之,使学生能从多方面去学习和掌握语文工具,以适应实际生活的需要。此外,对选文中某些文字上有缺陷、内容上有疏漏的作品,选收时或“加上了修润的工夫”,或在选文后面的思考题中直接指出,以引起学生的注意和深思,务使选文更好地发挥示范作用。当时有人曾这样称赞说:凡是读过“开明”出版的这些国文读本的人,“回想起自己学语文的经历,像走了许多弯弯曲曲的冤枉路猛回头来发现一条直路一样”,会感到豁然开朗。
如今,有一些自称研究“语文”的人,将“民国出大师”的原因归功于当年的语文教材,但这些人仅仅就选文涉及面之广而言,但又有几个人考虑到这些教材的知识能力体系呢?甚至直到如今,还有人攻击语文教材“篡改”作者原文。
既然如此,教语文的人解读文本,一定要在教材体系的视域中进行,近年来的“同课异构”,导致了向教材的“深度”和“广度”挖掘的趋势,然而,那种所谓的“深挖”,大多是违背教材体系的一厢情愿,造成了大量的“走火入魔”。如有人教学鲁迅的《故乡》,竟花费大量的时间带领学生分析灰堆里的碗碟究竟是何人所埋;教学朱自清的《背影》,用大量的时间去分析朱自清的父亲 “违反了交通规则”。作为一个语文教育期刊的编辑,就不应该欣赏这样的“独创性”!
自上世纪到末本世纪初课改以来,各地教材如雨后春笋,但基本都是按文章所负载的内容编排,称之为“政治”“思想品德”或“泛文化”课本还差不多。如今,“部编本”问世,相对而言,这套教材的体系比较趋向科学,按“工具”“人文”两条线索组元,所以,语文教师解读文本,必须放在具体的单元中,按单元的要求解读文本。
学习叶圣陶,并不是要求编辑都去编写教材。不可否认,如今教育期刊的编辑大多没有编写教材的机会,然而,为了练就“火眼金睛”,语文教育期刊的编辑人员必须对各套教材,尤其是如今通行的“部编本”义务教育教材和即将颁布的“部编本”高中教材的内部体系掌握在胸。
如朱自清先生的《背影》,如今编排在“部编本”八上第四单元,这是散文单元,单元教学的要求是“了解不同类型散文的特点”,而课文预习提示的重点是“反复咀嚼,仔细品味”平实的语言,“感受文中的父子深情”。既然如此,如果有人再将文本解读为“生之背,死之影”,或者“四代人性的传承”,即使不算误读,也是违背了教材的体系。对于这样的来稿,就不该选用。同样《背影》,如果编排在“写人”的单元,其课前提示如果是要求注意“细节”描写,那就应该抓住对“背影”这一细节的描写来教学。
——对此,教育期刊的编辑决不能无动于衷。
作为一个优秀的或力求优秀的语文期刊编辑,必须真正意义上了解当下语文教学的实际情况。然而,真正的教学实际,通过领导的汇报、专家的总结或名师的展示活动是难以真实发现的。
当前的“应试教学”越演越烈,这是不可否认的现实,但是,在学校的课表上、 “专家”的报告中或名师演示的观摩课中,却看不出任何的端倪。我们不应该反对科学的“应试教学”,因为从一定意义上来说,应试能力是素质的一部分。我们应该反对的是那种机械的“应试教学”,就如集中高三一年复习备考、一轮又一轮的“模拟考”“月考”“周考”……然而这一切,必须深入到中小学一线才能有所得——遗憾的是,这样有见解的反应现实的文章,很难入编辑的法眼,或者说很难通过上面的检查。
从在苏州干将坊言子庙初等小学校任二年级国文教员开始,叶圣陶进入了他的“粉笔生涯”,直到1931年进上海开明书店专任编辑,前后将近二十年从事中小学教学活动。特别是在甪直任教的四年多里,他对学校进行了全面的改革,如率先使用自己编印的新式教材,创办农场、书店等,举行师生同乐会、恳亲会,指导学生排练戏剧,组织学生出门郊游,创造了一个充满时代气息和生活情趣的学校环境。他先后在北京大学、上海复旦大学、神州女学、福州协和大学、上海大学、立达学园等大中学校任教。通过各个阶段的国文教学实践,他熟悉了一般人从孩提时代起学习和掌握语文工具的某些规律,领会了各个学段语文教学在内容和方法上的区别和联系,对语文教学的全过程获得了比较全面也比较深刻的体验和认识。也就是说,他对语文教学的现状了如指掌,他知道教学的真正需要。总之,叶圣陶近二十年的教学实践,为他日后的编辑工作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也就是说,叶圣陶在“动”中掌握了教学的规律。
我们必须追求教学的真正需要,这个真正的需要就是教学的“常态”,这个“常态”不是“已然”,而是“应然”,是一种“动态”。
当今的一些“专家”,每当创造了一种新的理论,一般途径就是找一个“好”的学校或“好”的教师进行实验,然后总结推广。先不说这种“好”的学校和“好”的教师是否能真正意义上理解这位“专家”的理念,仅就代表性而言,很值得推敲;因为在我们的中小学生中,“精英”毕竟是“金字塔”的塔尖,而就绝大部分的是作为“金字塔”塔身的“平民”就学生而言,那些适用于少数“精英”的东西,是否也能适用于他们?这些,就是尽管当今的各种各样新理念不断出现,而学生的总体语文水平却在不断下降的主要原因之一吧!
在“动态”的教学中,“平民”的能力与“精英”绝不可同日而语!作为编辑的我们一定要知道这一点!某作者写了一篇《论高中生作文能力提高》的教学论文,从论点偏差或浅显、论据陈旧与虚假、论证不合理以及语言不规范等四个维度分析了现状。一位编辑看见后认为荒谬至极,不予采用。实际上,这位编辑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因为他以前是一所重点中学的教师,根本不了解当下占绝大多数的最普通学校的“平民”学生的学习现状——他化“动”为“静”了。
学生的情况各不相同,而教师的情况也有极大的差异。即使是同一所学校,从纵向来看,同一学科不同学段的教师情况不同;从横向来看,不同的教师有不同的习惯、语言风格。这一切,都必须通过实地观察才能知晓。
苏轼曾写过一篇《日喻》,文章很短:
生而眇者不识日,问之有目者,或告之曰:“日之状如铜盘。”扣盘而得其声;他日闻钟,以为日也。或告之曰:“日之光如烛。”扪烛而得其形;他日揣籥,以为日也。日之与钟、籥亦远矣,而眇者不知其异,以其未尝见而求之人也。
作为一个教育期刊的编辑,绝对不能坐着不“动”,当这种“生而眇者”。
当然,我们不能要求每一位教育期刊的编辑都到中小学教书。然而,既然要想成为一名优秀的编辑,就必须深入了解教学第一线。如今,一些教育类的期刊经常在中小学开展各种活动,就是一条极好的途径。如笔者,最近几年组织了多场 “高考备考研讨会”“整本书阅读教学研讨会”“写作教学研讨会”等活动。通过这些活动,笔者与广大语文教师紧密接触,深刻地了解了教学第一线的实际情况,实际上,这也是笔者能够发现来稿“亮点”的主要原因。
叶圣陶之所以成为一名优秀的编辑,与他经常亲自撰文密不可分。且不说他如《潘先生在难中》《夜》等大量的文学作品,前文说过,他还编写了多本其中编入自己的大批范文的语文教材。更值得一提的是,他还写了大量的有关语文教学的论著,就如《作文论》《文心》《精读指导举隅》《略读指导举隅》等。正是在这种情况,才促使他的编辑工作更上一层楼。
笔者根据自己对一下语文教学现状的深入理解,也积极“动”了起来,尝试写了几篇文章,近两三年主要有:
《愿学,会学,善学——论从“扶”到“放”的语文教学轨迹》(刊载于《语文教学通讯》2016年10期A刊)、《论语文课堂教学活动中教师“问话”的艺术》(刊载于《中学语文》2017年第三期)、《祥林嫂“穷”在何处——由冲茶短工的“穷死”说起》(刊载于《语文教学通讯》2018年第5期A刊)、《追求那“凝固的一刹那”——论阅读教学中的板书设计》(刊载于《教学月刊》2017年10月)等。
也是在写作过程中,得到了豁然开朗的喜悦也深知了作者写稿的艰辛。于是,对作者的来稿会有一种特殊的感情,能够敏锐发现稿件中的“亮点”。2015年,笔者曾收到一篇辩证分析语文课堂教学预设与教学生成之间关系的教学论文《预设课堂与课堂预设,课堂生成与生成课堂》,看到题目,笔者马上联想到了在教学观摩中看到的一些现象:或按照“预设”一讲到底;或没有“预设”,完全根据学生要求当场组织教学活动——这篇文章的标题就是“亮点”。仔细阅读全文,又发现了另一个“亮点”,就是文章的开头部分,作者用诸葛亮的“隆中对”来肯定教学预设的重要意义,这与笔者喜欢类比的写文章“嗜好”相同。然而,后来作者却把诸葛亮“扔”到一边了。
这是一位资深语文教师,笔者与他较为熟悉。于是,马上“动”了起来。电话中,作者告诉笔者,他从小就喜欢看《三国演义》,对其中的故事耳熟能详。笔者灵机一动,这篇文章能否全文都用《三国演义》的故事进行类比论证呢?听了笔者的建议,作者对全文做了如下调整:
1.预设课堂:凡事预则立。以诸葛亮未出茅庐就有了三分天下的预设作类比。
2.课堂生成:不可回避的现实。以庞统殁于落凤坡,刘备在西川进退两难,诸葛亮指派张飞率兵取大路直奔巴州,被视为莽夫的张飞竟然义释严颜先期到达为类比。这就是未曾预约的精彩。
3.生成课堂:适者生存。以刘备开始时几乎一事无成,而在作战实践中,不断改变策略,最终得以成功作类比。在刘备成功的时候,与他同时起兵,势力比他强得多的那些军阀大多已灰飞烟灭了。
4.课堂预设:期待弄潮高手。以刘禅接任皇帝,诸葛亮北伐前“七擒孟获”为类比,强调诸葛亮过人的智慧以及洞察天下大势的能力,同时突出“二次备课”的重要意义。
最后,此文刊载于我刊高中刊2015年第7期,并在学界产生一定的影响力。
综上所述,第一、第二部分是一个教育期刊编辑工作的基础,第三部分是一个教育期刊编辑工作的发展,而第四部分则是“突围”。可以这样说,近16年的编辑工作就是笔者的成长史,笔者2017年的《编辑改稿的三重境界》一文,刊载于《出版参考》2017年第10期,并获“中国编辑学会第18届年会学术论坛”论文一等奖;另有一篇《匠作·匠石·匠气·匠心——论编辑人员“工匠精神”的多重境界》也即将发表。
——希望自己在编辑的道路上不断前进,我的榜样和标杆就是叶圣陶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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