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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03月17日 来源:百道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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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道编按】在余光中的诗中,乡愁被具象成小小的邮票、窄窄的船票、矮矮的坟墓;在席慕蓉的诗中,乡愁是清远的笛,没有年轮的树。对于所有人来说,故乡,自古以来便是情之所系、心之所往,无数文人墨客将自己的思乡之情寄于诗篇,融于文字。大象出版社于2017年5月推出《乡愁文丛》,让读者感受文人对亲人故土的真挚情怀以及对世态人生的深切感慨。
《乡愁文丛(全套20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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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大象出版社
作者:王剑冰 主编
出版时间:2017年05月
“乡愁文丛”是大象出版社倾心打造的一项具有欣赏性、研究性、珍藏性的文学工程。全套包括:《巴彦雪》《白云一片动乡心》《北国的安逸》《冻土的家园》《回故乡记》《回望来路》《魂牵梦绕》《或天涯 或咫尺》《久违的星星》《山水相依》《十里荷香柳丝青》《田野》《我的山乡情》《繁华深处的街巷》《乡关何处》《寻找家园》《银饰的马鞍》《运河的桨声》《在夜晚的麦田里独行》《长相忆》。文丛中,地域山水皆有代表,民俗风情各具特色,多方位地展现出人与历史、人与环境的关系,彰显对亲人故土的真挚情怀和对世态人生的深切感慨,给我们带来亲近,带来回味,带来启迪,让我们感受到温馨而深挚、苍郁而辽阔的文字力量。
本书主编王剑冰是专业作家,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专家,已出版散文集《苍茫》《蓝色的回响》《有缘伴你》《绝版的周庄》《喧嚣中的足迹》《普者黑的灵魂》《王剑冰精短散文》及长篇小说《卡格博雪峰》等多部。曾获全国首届冰心散文奖、全国第三届冰心散文奖,全国首届郭沫若散文随笔奖,中国文联理论奖,河南省政府三、四、五届文学奖,中国散文诗九十年重大贡献奖、河南省首届杜甫文学奖等。
书摘
找得到灵魂家园,记得住美丽乡愁——“乡愁文丛”总序
王剑冰
我们强调保护中国的传统文化,而传统文化当中就有乡愁。乡愁是中国人热爱家乡、牵念故里的独特情结,是一种美好自然的文化观念。社会越是变化、越是浮躁,这种情结就越显珍贵。乡愁也是一种寻根意识,记住乡愁,记住美好的童年,记住美好的向往,也便是铭记我们的根本。
我们每个人都是故乡的一片叶子,这片叶子无论飘落多远,都无法摆脱大树对于叶子的意义。一个人的身上总有着故乡的脉络,流着故乡的血,带着永远不可改变的DNA。一个个的人也可以说是一个个村子的化身,他们走出去,分散得到处都是,却不会把村子走失。
说起乡愁,那是一种与生俱在的情怀,住在心中的故乡常常鲜活在那里。故乡是安放你的灵魂、温暖你的寂冷的地方,是接纳你的疲惫、抚慰你的忧伤的地方。翻开一页页被繁忙弄乱的过往,记忆中的余香总在儿时的故乡。那里有我们最亲密的玩伴、*吃的食物、最漂亮的衣衫、最天真的憧憬。而芬芳入梦的,多是亲人亲切的面容与温馨的相聚场面。那些亲人或已故去,或还在乡里。现在多数人对故乡的感觉同对年节的感觉一样,那种热闹团圆、香气弥漫的味道是乡情中最重要的部分。“每逢佳节倍思亲”,所以归乡最多的时刻是年节,带着满满的怀想、满满的辛苦,万水千山相携于途,构成最为壮阔的乡愁景观。古往今来,人们因为各种缘由漂泊在外,但总是要找机会赶回故里。金圣叹曾列举“不亦快哉”之事,其一即是“久客得归,望见郭门,两岸童妇,皆作故乡之声”。然而他们的欢喜中又带着那种“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的复杂心理。漫长的时光已然流逝,乡愁的话题始终没有停息,情怀早已渗透于诗歌典章,直至后来,还有余光中、三毛、席慕蓉不约而同地同题《乡愁》。
诚然,远在故乡之外的游子,生发的多为眷念之情,即使老杜有“漫卷诗书喜欲狂”“便下襄阳向洛阳”的返乡之举,回到家乡也还是要再出去, 因“莼鲈之思”而辞官归返的张季鹰毕竟是少数。还有,余光中的《乡愁》或代表了一些人对于故乡的认知,那就是故乡即是母亲(或双亲)的代名,对于故乡的怀念即是对于母亲的怀念,回故乡即是为了看母亲,母亲不在了,故乡的概念便模糊起来。随着生活的变化,有人也不可避免地遇到了回乡的矛盾,记忆与现实发生了冲突,那种期待值与仪式感渐渐折损,许多美好已然变成了永久的追忆。所以有人会说:“我是真的爱家乡,不过爱的可能是记忆里的家乡。”确实,没有一成不变的事物,这是时间所带来的不可逆转的事实。然而不可逆转的还有那份强烈的牵绊,永恒的顾念并未因此而中辍,情感的执拗还是同那些疏离与怨怼扯断了关联。生生不息地以文字表达出来的乡愁,也成为中国文学中一个特有的传统。
作家们大都已离开生养自己的故土,但我们却能看出那种深深的乡愁情结,这其中有写生养自己的故乡的,也有写生活过的第二、第三故乡的,还有赞美如故知的他乡的。文丛中,地域山水皆有代表,民俗风情各具特色,多方位地展现出人与历史、人与环境的关系,彰显对亲人故土的真挚情怀以及对世态人生的深切感慨,给我们带来亲近,带来回味,带来启迪,让我们感受到温馨而深挚、苍郁而辽阔的文字力量。
我们说,在意乡俗年节,提倡尊崇温情,爱护碧水蓝天,留住美好记忆,是和谐社会建设的内容之一,也是复兴民族文化的核心之一。这样会把我们赖以生存的环境保护和建设得愈加贴近期待与理想,也会使我们愈加容易找得到灵魂家园、记得住美丽乡愁。大象出版社倾心打造这样一套阵容壮观的“乡愁文丛”,就是带有这样的初衷。该文丛是具有欣赏性、研究性、珍藏性的文学工程,也是一种文化的记忆与期望。“故乡今夜思千里,霜鬓明朝又一年。”随着时间的挥手远去,这种记忆与期望会愈加显现出它的意义。
寂寞的天
这个叫科布尔的小城,遍地都是杂草,只有一条公路跟通了火车的城市连接着。你能看见穿着厚重蒙古袍的男人和女人,看见他们弯着腰,一摇一晃地倒替脚步,朝一个他们并不抬眼去看的地方走去。他们买好盐巴、火柴和炒米,牵上马,顺着来路骑走了。有时,他们带着狗。
你听见的声音,除了怆冽、凄婉的鬼哭狼嚎,就是牛车嘎啦啦、嘎啦啦地经过。你跑到街上,几个别的孩子也跑到街上,他们跟你一样,追赶牛车,跟牛倌对骂:嘚来来球,球赶牛……男孩和女孩说一样的语言,因为他们从小穿一样的衣裤,翻一样高的山,跑一样多的野路。牛倌的长鞭前后左右抽着,粗话一字不剩地说着,两边的人并不生气,反而开怀大笑。牛车走了,孩子们也散了。如果前一天或这一天孩子们没有打架,没有结下恩怨,也许会聚在一块儿再耍几个时辰。
天黑了,路面上孤灯只影,孩子们回家了。狼和狗开始抖擞。我的世界是一个黄土包。我要在黄土包上望父亲母亲,望大哥和二哥。大人们总有做不完的事,从早到晚,他们的心都被外面的要做的事情占领着。只有深夜,你睡不着,而他们以为你跟他们隔在两个世界,他们才说他们自己……好些话,说的是什么,你听不懂。终于母亲和父亲提到我的哥哥,谁又跟谁打架之类的麻烦。没人想到我。我想听他们说一说我,说说我长大了,我想如何。其实,那时我就想生病,生了病大人才会记起你。虽然父亲有时候会说“跟我来”,他带你到那些蒙古人骑马进城要去的商店,告诉你:“敞开肚皮吃。”他在一旁看着你,和站柜台卖东西的人说话、开玩笑。店里的人对父亲很尊敬,大概是他能让他们豁然开朗、感觉到快乐,让小商店充满生气。他去哪一个地方,人们都表现出敬重,而他和人们打招呼、拉家常、说笑,现场的人们很活跃,看得出来他们那时心情十分舒畅。你想跟父亲说点什么吗?没有机会呀。而且,你也太小,你没有父亲的腿长。他一胡噜你的脑袋,你就得远远跑开,他要做他的事情了。他喜欢你,只会带你出去,买东西让你吃进肚子。半天工夫,肚子瘪了,他还是他,你还是你。你永远够不着他,他就像是你的天。
哥哥们则耍尽手段欺骗你,只为了能够巧妙地丢下你,比如去十多里以外的小水库凫水,比如骑马,比如合伙偷出谁家父亲的枪去草地打野兔、打野狍,比如策划打狼,比如打架。小城外面,就是草原,辽阔的草原。歌儿里唱:“远方飞来的大鸿雁哪……”我已经唱了一百遍了。远方在哪儿?大鸿雁从哪儿飞来,要飞到哪里去?为什么它从不在我们这里降落,是因为我们科布尔没有足够的水流、树林和英雄吗?大人说,打起仗来,用不了半个小时,敌人就会开到我们家门口。所以家家户户挖了战备防空洞。反修、防修、备战、备荒,从全旗各个单位,落实到各家各户,再到每一个人,这条战线一贯到底,没有遗留下一个死角。
从远处看,挖战备防空洞挖出来的土堆,像坟墓一样,散落在小城的许多角落。我的两个坏蛋哥哥每天让我留守在家门前的黄土堆上。他们说,敌人随时会发动战争,你守卫这个黄土高地,站得高看得远,一有情况就像儿童团员那样报信,别的事你就别管了,打起仗来,有哥哥呢。每次听从他们叮嘱,安顿给我“正经工作”,我就想,他们会不会又编瞎话骗人。可是,听他们讲“国际形势逼人”的道理,又有一种严肃和迫切的感觉,以为自己又通过了战备考验,又一次光荣地被哥哥们信任了,他们正托付我新的责任和使命,而我又要接受新的考验。
我长得太慢,追不上我的哥哥们。他们昏天黑地在野地里蹿来蹿去玩打仗游戏,我就守候在这里,半信半疑。
我想象出一座城堡,黄土高原不一会儿就矗立起一座周围插满树枝的大房子。房里安放了一只火炉,是我用黄泥捏的,这种泥炉子我捏过不下一百个,除了我哥哥,别人捏得大部分比我差。火炉捏好,放在阴凉处,阴干四五个钟头,就可以点燃马粪、牛粪或者羊粪蛋,让它走火,让它作为炉子过烟经火燃烧。这时,白色的浓烟弥漫了我搭建的这座大房子,我在忙碌中鼻涕眼泪一齐流淌。但忙乱半天,房子里的烟雾还是排放不尽,这才发现是忘了设计烟囱,可你无论怎样聪明,烟也不走自己的通道——没有办法,只好将泥炉子请出来。不幸的是,搭建的房子被我的手指头碰触了一下,闷声闷气地倒塌了。
我开始摆弄自己用铁皮瓶盖做的大大小小的盘秤。秤杆上刻画了准星,大秤能称起一个苹果,小秤放一颗骨卯就“翘屁股”。你能想出这种秤是怎么做的吗?有时间我告诉你。
日头依然高。
我能望见的地方尽是老样子。几座青山,几间房子,几棵杨树,牛、马、羊、狗和风、水、沙。我除了发呆,百无聊赖,便在黄土包上挖起了地道,又操纵了一场手忙脚乱的地道战。我家的门还是紧闭着。
牛车少得几天也不过一架。那个常和孩子们对骂的光头牛倌死了。哥哥说那家伙赶着、赶着牛车,突然倒在车板上,老牛拉着他进了深草地。人掉在哪儿,哪儿就是他的葬地。黑老鹰吃他,狼也吃他。黑老鹰和狼开仗。
深夜,你把头缩进棉被里,捂得严严实实,仍然能听见号丧、厮杀、吞噬;你封闭了双眼,还是看见黑血淋漓,汪洋一片。外面是一个黑洞洞的沉重的战场。房子里堆聚着驱逐不出去的黑暗。枪眼伸展进家里,鲜血顺溜溜地渗漏进来,浸透一个又一个梦。你像潜泳那样扎进棉被里,憋得喘息不了,探出棉被呼吸一口空气。等待天亮。等待战争结束,和平到来。等待小孩不再害怕那一天。天亮,如此困难。想象太阳,心中浩瀚无敌,蠢蠢欲动。
事实上,小孩子就在被窝里蜷缩着成长。你渴望力量,在黑夜来临以后,像父亲一样,走出家门,去风声凄厉的草地里走步……大人可以走进黑夜,大人不怕战争,大人经常杀牛宰羊,刀枪就别在他们身上,大人的胸脯能够跑马,大人的吼声惊天动地,可你害怕长大,你喃喃自语。
你愿意自己永远是个儿童?站起你的小小的高度,让风沙刮迷你的眼,冰雪坼裂你的脚,你的呼喊埋没在微弱的心跳里,震撼不了自己?
天白了,太阳升起来,跟昨天一样。
黄土包上卧了几堆狼粪。
远处一所房子前围了几个人,他们家昨天夜里被狼咬死几只羊。人们顺着狼粪去刺探狼的踪迹,找狼可能没吃完而掩埋起来的残羊,找它们尚未完全撕毁的羊皮。
我在离家不远、人们经常走过的土路上挖了一个坑。搭几根树枝,盖一张纸,上面撒了一些黄土。
我回到黄土高地。守到傍黑,终于看见邻居家女人惊叫一声跌坐在那里。我站起来,心跳不已。
她冲我喊,招呼我过去帮她一下忙。
我说:我……
她说,得把脚腕子扳一把。
她把歪出去的脚尖往回扳了一把,咔嚓一声响过,她就想站起来。脸上是那种无可奈何的表情:这地方的小子哪个不整小把戏?哪家没有这样的小东西?等我找出来他再跟他算账!
可这……是我干的。
没有人想到你。
没有人想听你说完。
女人提拎着脚,一升一降,走了。
那个死去的牛倌,他是六十岁还是七十岁?他跟那件磨掉了毛的腻腻糊糊的白羊皮袄谁更老?他猫着腰,坐在牛车左胯上,银黑色的锡酒壶窝在抿裆里。他笑眯眯地、闪闪烁烁地骂人,骂你家的爷爷娶了他家的奶奶,你姥姥没你姥爷的时候就生了你二舅……他的嘴漏风,跟掉了鸡毛的风箱一样。
他从来不放过找碴咒骂他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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