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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07月16日 来源:百道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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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道编按】在数据化世界、多媒体时代,读者的阅读习惯在不断发生变化,出版业也在不断发生变化,工作于其中的编辑自然也应该不断提升和转变工作技能。那么,如今的读者对编辑有哪些要求?编辑又应该具备哪些技能?在第28届东亚出版人会议上,来自日本的资深出版人加藤敬事以日本《华严缘起》的制作为例,分析了编辑在如今“读者”电子化的时代,该如何做好一本书。本文原题为《对于“读者”的电子化》。
在数据化世界、多媒体时代,读者究竟对编辑要求什么?我想从反方向来接近会议的主题。
10年前,台湾首次的东亚出版人会议在新竹举办。主题是“探求东亚出版的未来愿景”,在报告中,很是惊异于香港商务印书馆陈玉茹女士的发表。她的身份是电子出版经理,但是因为从未制作过纸质书籍,在像我这样只制作过纸质书籍的编辑们看来,是不可想象的存在。她的履历中写有1996年进出版社,从事《汉语大词典》光盘版的编辑。这一词典,自1986年至1991年出版了全12卷,至今在我的书架上仍占据了很大的空间。在查阅什么的时候,首先翻检这部词典,它值得信赖,利用价值很高,不过就是体积很大。虽然我很喜欢纸质书籍,但是这个《汉语大词典》光盘版的存在极具魅力。
陈女士说自己并无讲述“东亚出版的未来”的资格,从自己熟知的小的地方讲起,这时举出的是日本中世镰仓时代(1186-1333)的绘卷。我又很吃惊于此。因为不管怎么说从电子版一下子跳过铅字时代,回溯到了绘卷时代。这一绘卷就是日本华严宗的重要宗教画《华严缘起》。
她认为在思考东亚的出版时这一绘卷可以成为切入点、入口,所列举的理由为以下三点。首先,这是朝鲜半岛新罗的华严宗的祖师元晓、义湘二人的画传。其次,因为其中一人去长安学习,所以描画了中国的风俗、文物,而且,这些描写为日本民众所接受,在传教上发挥了很大的力量。这里正存在着东亚文化交流所实现的形式。不愧是从一开始就在多媒体环境下培养起来的编辑,着眼点很不一样,所列举的不是文字材料,我感到很意外。
这样说下去的话,光介绍别人的报告我的发言就结束了,所以,我想稍微改变一下说话的方向,扩展一下话题。
陈女士新竹会议的报告迄今已经过去10年了,最近我听了历史学家大隅和雄先生的谈话,再次注意到陈女士指出的《华严缘起》的历史重要性之巨大。大隅先生的弟弟获得了诺贝尔医学、生理学奖,即便不是那么重大的发现,但于我而言却是巨大的发现。
台湾新竹会议的第二年,在京都召开了会议,会后的小旅行参访了京都郊外深山中的高山寺,有朋友记得吗?《华严缘起》就在那里。实际上高山寺的开山祖明惠上人(1173—1232)就是制作这一绘卷的人。
那么,为什么明惠制作了这个绘卷呢?这里存在着东亚佛教发展的历史背景。制作这一由7卷构成的长大的绘卷是历史性事业。这要回溯到9世纪初。前往唐朝的日本天台宗的开山祖最澄很愕然。中国佛教中天台已经消失,进入了华严的时代。虽然最澄更进一步地致力于天台教学的学习,日本的天台密教到达了独自的境地,但是当时日本与中国之间发生了天台宗与华严宗的逆转。在中国天台在先,其后华严宗兴起。然而,最澄的时代的数十年前,即在相当于日本佛教黎明期的奈良时代,最为有力的是华严,奈良东大寺的大佛作为《华严经》中的毗卢遮那佛而被建造起来。然而,在日本,华严其后衰退,最澄寻求作为新的佛教教学的天台教学而前往唐朝,但是,在唐朝反而华严对于天台而言是很怪异的。那么,在日本与中国相反,为什么一开始华严拥有势力呢?这里存在着新罗的佛教僧介于其中。日本的华严宗通过为学习以元晓、义湘为祖师的新罗华严而去新罗留学的僧侣们,迎来繁盛时期。旧译《华严经》60卷靠他们从新罗带到日本,进而新译80卷本由去唐朝长安留学的道慈带来。道慈这位僧人非常有趣,在致力于国家镇护佛教的兴隆的同时,对于中国先进的建筑技术也非常精通,带着长安的地图回国,模仿于此,奈良的平城京作为规划都市被建造起来。据说,之所以《华严缘起》中长安都城的描写非常准确,是因为宫廷绘所里有着丰富的资料,画师得以利用。
然而,盛极一时的日本的华严宗也很快衰退了,最澄与空海为开山祖的天台宗、真言宗后来也在古代末期权威化,取而代之,通过法然、亲鵉、日莲、道元、一遍等僧侣们,被称为镰仓佛教革新的佛教运动登场了。就在13世纪这个时候,与镰仓新佛教划清界限、倡导旧佛教华严复兴的是高山寺的明惠上人。明惠是新罗华严宗的祖师,根据二人的传记,自己创作故事,撰写说明文字,与身边的画师们一起制作了这一绘卷。日本华严的源流在新罗,华严的复兴应该从重新追踪新罗祖师们的事迹开始,这大概可以说是其决心的表明。另一方面,高山寺也成为京都接受宋文化的中心,美术史家认为这一绘卷的画风里也可以看到宋画的影响。中国的华严具备了给宋学带来影响的高度内容。
以上,我就《华严缘起》制作的历史背景进行了介绍,这些知识均来自平凡社《世界大百科事典》,基于其记述。负责这一代表日本的百科事典的编辑工作的是我们会议的成员龙泽武先生。日本的百科事典冠以“世界”之名也是个有趣的问题,按这一命名法的话,日本的龙泽武就是世界的龙泽武了。我用电脑阅读这一百科事典的电子版。龙泽在完成这部百科事典的电子化后就于2000年退出日本出版界的第一线了,几乎同一时期因为别的原因而从第一线消失的我,觉得应该在东亚书物交流中寻找出新的出版的可能性,于是开始了历访出版人之旅,不是新罗,而是韩国,不是大唐,而是中国。说起来,香港陈女士的工作是在龙泽先生结束的地方开始的。这是一个巨大的转折时期。
说实话,看《华严缘起》的全部图文,这次是第一回。关于绘画的精妙,美术史上早已谈及,而文章也非常出色。明惠上人自年轻时就写下的《梦之记录》很有名,他能够描写得让你就如亲眼所见。说明文字也采取“说话”的体裁,在用眼阅读的同时,耳朵也会产生愉快的感觉。绘卷在诉诸视觉、听觉这一点上,意外地与多媒体具有亲和性,电子版的编辑为绘卷所吸引或许也是很自然的事情。现在我用印刷版看《华严缘起》。虽然国会图书馆的电子版也可以看,但是那是静止画。然而,回到绘卷本来的形式,能够通过声音听说明文字,滑动进行阅读,要达到这种程度,现在还刚走了一步。
绘卷《华严缘起》的语词,原本就被讲述的。书物的诞生一下子就推进了从讲述到读物这一进化的过程。那在进入近代以后更进一步加速,甚至成为标志近代的东西。我们通过近代日本的出版,获得超群的文本的多样性、“阅读”文本这一行为的优越性。现在多媒体时代,具有身体性的媒体所具有的魅力,有着压倒文字媒体的势头,甚至看上去纸媒体的书正在逐渐消逝。然而,另一方面,像《汉语大词典》、《世界大百科事典》这样大规模的知识的结晶已经电子化了。包括古典在内的很多的文本、文字资料也以各种各样的形式电子化,画像数据库也正在越来越充实。现代读者所拥有的条件就是这样的。那么,所缺少的是什么呢?那应该是综合地阅读汇集于多媒体的庞大的知识的“视点”,换言之即寻找出问题的“发现能力”。而且,我认为那才是对这个时代的编辑所要求的东西。
加藤敬事(Kato Keiji)
1940年出生于东京。1965年毕业于东京大学文学部东洋史学科,进入MISUZU书房工作。1988年担任总编辑,1998年至2001年任该出版社社长。负责编辑了战后日本具有代表性的出版物之一的《现代史资料》(全60卷)。还编辑了丸山真男《战时与战后之间》、汉娜·阿伦特《极权主义的起源》(Hannah Arendt: The Origins of Totalitarianism)等。译书有王丹《中华人民共和国史十五讲》(CHIKUMA学艺文库)。从MISUZU书房退休后,历任关科学技术财团事务局长、评议员、TOYOTA财团研究资助选拔委员等。在关科学技术财团创设出版奖“Papyrus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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