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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道网·俞晓群专栏】总结一生,黄永玉说,在自己的生活里,排第一的是文学,第二是雕塑,第三是木刻,第四才是绘画。文学给他带来很大的欢乐,给他带来很多的自由。
今年读书日,我想起几段黄永玉的读书故事。黄永玉在湖南凤凰读小学时,第一次见到表叔沈从文。他跑回家中打一声招呼,懵头问一句:“你是北京来的吗?你坐过火车和轮船?”转头又跑出去玩耍。
黄永玉小学毕业,跟一位中学生说到表叔沈从文,那位中学生肃然起敬,称赞“他写的书好极了,我有一本《八骏图》,你要不要看?”黄永玉捧在手上,半天没看懂,使年少气盛的他大受打击,“怎么搞的,见过这个人,又不认得他的书。”
许多年后,黄永玉在福建德化山区一家小瓷器作坊做小工。有一天,老板看他头发长得不像话,给他一元钱去理发,他花掉三角钱,剩下的七角钱买一本沈从文《昆明冬景》,翻读半日还是看不懂。黄永玉大为感伤:“你还是我的表叔,我花掉七角钱,人家都说你写得好,我怎么读不懂呢?”
一定是受到“读不懂”的刺激,此后几年间,黄永玉不断提高自己的阅读能力,最终拥有一个小小的书库,其中收集沈从文几乎全部作品。此时他读懂了表叔的书,他感叹:“对一个小学生来说,这几乎是奇迹:人确实是可以创造奇迹的。”
一九四六年黄永玉开始跟沈从文通信,那时他叫“黄永裕”,沈从文说像“布店老板”的名字,还是改为“永玉”吧。一九五三年黄永玉来到北京工作,与沈从文接触密切,亲见事情:他写文章,改三百回根本不算回事,文字音节、用法上不断变换写法;他开玩笑说,有些人一辈子写小说,写得好不奇怪,写不好倒真叫人奇怪;上世纪五十年代初,他在《沈从文小说选集》序言中写道:“我和我的读者都行将老去。”
最难忘的一句话是沈从文给黄永玉的一封信中写道:“永远地、永远地拥抱自己的工作不放。”这句话影响黄永玉一辈子,“我现在连做梦都在写小说,想到一句话爬起来就写下去。”九十五岁还在写《无愁河上的流浪汉子》。黄永玉遗憾沈从文没有看到,听不到表叔的评价;不过“婶婶讲过我一句好,她说你的文章撒开了,我不知道怎么把它收回来,结果你把它收回来了。”
沈从文对黄永玉影响至深。总结一生,黄永玉说,在自己的生活里,排第一的是文学,第二是雕塑,第三是木刻,第四才是绘画。文学给他带来很大的欢乐,给他带来很多的自由。“为什么我喜欢文学,喜欢雕塑,而绘画摆在最后呢?因为绘画可以养活前面三个行当。”这就是一位大画家的人生自白。
此时我想到黄永玉有两句言辞,很值得铭记:
一是早年黄永玉离开家乡,有一位长辈说,你这个小孩到处流浪,背着书流浪的孩子很少见。他十七岁时在福建流浪,书包里有三本高尔基,一本陀思妥耶夫斯基,一部线装黄仲则,一本鲁迅,两本沈从文,一本哲学词典,四块木刻板,一盒木刻刀。直到晚年,黄永玉说,我这一辈子,几乎没有不看书的一天。
二是早年一位叔叔带黄永玉去福建厦门集美学校读书,那是陈嘉庚创办的学校,规模很大。黄永玉说自己不是好学生,“在集美两年,留了五次级,前后的同学就有几百人。”因为他喜爱的学科已经自学,不用再听;不喜爱的学科如数理化和外语,他学不进去。所以一开学他就把新课本卖掉,买些日用品,然后一头钻进学校的图书馆。
集美学校图书馆是一座六层楼房,这是黄永玉的乐土,为他打开另一个世界,养成酷爱阅读的习惯。图书馆的管理员是黄永玉的婶婶,她一见到黄永玉来借书,便骂道:“书读成这副样子,留这么多级,你每回还有脸借这么多书,不觉得羞耻?”黄永玉知道婶婶的关爱之情,称她“慈爱无边”。但他后来写道:“有没有脸借书这句话,我至今觉得好笑,借书还要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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