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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道网·俞晓群专栏】试问,那些年读鲁迅目的何在?时至今日,我们究竟留下那些记忆?应该是那一段段故事和语录,当时一遍遍翻读,没想到它们竟一直沉淀在我的记忆中。
知青时代的阅读,除去马恩列斯毛,就是鲁迅。
今天翻检我的书架,还有三本“青年自学丛书”遗存,一是《鲁迅杂文选》上、下册,收录鲁迅一九一八至一九三六年文章,首印一百万册;再一是《鲁迅书信选》,首印三十五万册。三本书均由复旦大学、上海师范大学中文系选编,一九七三年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
试问,那些年读鲁迅目的何在?时至今日,我们究竟留下那些记忆?应该是那一段段故事和语录,当时一遍遍翻读,没想到它们竟一直沉淀在我的记忆中。
其一,一九〇四年鲁迅在日本学医,偶然见到一幅画片上,一群被捆绑的中国人身体健壮,目光麻木,他们做了俄国间谍,等着被日军砍头示众。鲁迅由此惊醒,弃医而投身文艺,立志要“改变他们的精神”。(《〈呐喊〉自序》)一九七六年有消息称,人们发现一首一九三〇年鲁迅写的四言短诗《无题》:
“杀人有将,
救人为医。
杀了大半,
救其孑遗。
小补之哉,
乌乎噫嘻?”
这段故事与这首小诗,都让我一生难忘。
其二,一九二五年,鲁迅开始与许广平通信,称其为“兄”,吓了二十几岁的许广平一跳,赶紧拒绝,大呼先生不能这样做。鲁迅只好在下一封信中解说:
“这回要先讲‘兄’的讲义了。……总之,我这‘兄’的意思,不过比直呼其名略胜一筹,并不如许叔重先生所说,真含有‘老哥’的意义。但这些理由,只有我自己知道,则你一见而大惊力争,盖无足怪也。然而现已说明,则亦毫不足为奇焉矣。”
鲁迅这一段言辞一反常态,好生暧昧。
其三,《辱骂与恐吓绝不是战斗》写道:
“战斗的作者应该注重于‘论争’;倘在诗人,则因为情不可遏而愤怒,而笑骂,自然也无不可。但必须止于嘲笑,止于热骂,而且要‘嬉笑怒骂,皆成文章’,使敌人因此受伤或致死,而自己并无卑劣的行为,观者也不以为污秽,这才是战斗的作者的本领。”
我不是“战斗的作者”,但鲁迅提倡的文风,尤其是“止于热骂”,却对我一生文字影响至深。
其四,“鲁迅语录”我记很多,那时开会发言,信口引用一段,往往可以语惊四座。
用一位农民大叔的话说:“鲁迅的话,不用上粪就有劲。”他是把鲁迅语录比作肥沃的农田,不用施肥,庄稼也会茁壮成长。比如:
“不打落水狗,反被狗咬了。这其实是老实人自己讨苦吃。”(《论“费厄泼赖”应该缓刑》)
“读死书是害己,一开口就害人;但不读书也并不见得好。”(《读几本书》)
“我的怨敌可谓多矣,倘有新式的人问起我来,怎么回答呢?我想了一想,决定是:让他们怨恨去,我一个都不宽恕。”(《死》)
“我想,大话不宜讲得太早,否则,倘有记性,将来想到时会脸红。”(《导师》)
一次路线分析会,我们青年点一位姐姐长得很漂亮,爱打扮,玩世不恭,总装病请假,旷工回城。
那天大队书记组织路线分析会,帮助她提高觉悟。让我发言,我也没有稿子,张嘴就来,说长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为什么打扮?为什么捣鬼?小资产阶级情调。鲁迅先生说:“捣鬼有术,也有效,然而有限,所以以此成大事者,古来无有。”(《捣鬼心传》)
当时把大家震住了,大队书记还让我抄下鲁迅的话给他。最没想到的是那位知青姐姐,她听到我的发言后不嗔反喜,散会还笑嘻嘻地拽住我说:“你小子溜光水滑的,还挺跩啊,你说说,我捣什么鬼了?”
当时羞得我满脸通红。
(本文载于2017年3月3日《深圳商报》)
(本文原载于:2017年3月3日《深圳商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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