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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10月25日 来源:百道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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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道编按】“有感于写到当代河北书店故事的书甚少”,几个在石家庄生活的读书人有心“对河北书店历史回顾与梳理”,《河北书店故事》是他们经过半年左右时间汇编的成果。“每个实体书店,都有自己的故事,在它们或起或伏之时,记录这些故事,本就是有意义的事情。”百道网经《河北书店故事》编者之一韩松授权发布其中几篇。在河北书店之外,他们还希望“看到更多的地域性书店故事集的出现”,在他们创办的“书店故事”微信订阅号中,目前可看到成都书店、青岛书店、大理书店、京都书肆。
第一次走进石家庄等闲书店是在去年冬天书店第一次搬家之前,在青园街,那是书店最初的地址。那天下了班我去了青园街,找了很久,还给朵儿打了电话才在一排小吃铺和修路施工队的罅隙里发现“等闲书店”四个字。进去稍稍逛了一下,那时候和店主王砂还不认识,有些拘谨,记得那天买了一本戴望舒的诗,两本字帖和几张明信片。
再一次踏进等闲书店就是现在位于城管局南边小胡同里的店了,第一次参加读书会就是在这里,是去年二月份。如今,书店已经两易其址,在不久前又搬进一家咖啡馆。和店主王砂成为朋友,也是因为书店,因为读书会。
读书会是一个松散的组织,来去自如,十分随意。这里是知识和正能量的交汇处,我很庆幸没有错过这里。每周日的下午我们都会赶到这里,泡上一壶茶,闲扯几句,然后开始进入正题,有时候散了之后大家会自愿聚餐。
其实,等闲书店早已名声在外,备受庄里爱读书朋友们的推崇,还曾入选《中国独立书店漫游指南》,书中河北仅有三家书店入选。我大概是从三十多期的时候才开始参加每周日下午的读书会,现在转眼已经将近七十期了。读书会上给了我很多知识,甚至“三观”的微调,也使我认识了许多爱读书、爱思考甚至志同道合的朋友。
等闲书店在这个深秋(2013年,编注)迎来它的两周岁。两周岁的时候书店开了主题趴,还发起“买书送玫瑰”的活动,那也是一个理想的下午。
以下:X=夏之桐 S=王砂
X:等闲书店成立2周年,有什么想法?
S:许多人问起书店第一个问题大概就是你怎么就想起来要开一家书店了呢?啊,我也不记得了。通常都是这样回答。
等闲书店成立2周年,有什么想法?想法,嚯,已经两年了,真快。两年前我无法想象到今天的样子,而当时的开始也已经模糊不清。确切的故事已经不再记得,只是所有的感情都在。回想时,大多数时候都是那间十五平米的黄色的房间,阳光穿过玻璃,明亮温暖。然后就不记得了,连最近的恐怕都很难记起。所以,有时也在问自己,是我带着等闲还是等闲带着我,为什么我没有记住路,是因为让它带着我所以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人的记忆有时也很奇怪,明明就在一个月前的事情回想起来模糊地记不起,一回想便是那间十五平米的小屋,永远地阳光灿烂,那年的晴天那么多。好像就在昨天,还一起喝酒然后失忆然后大哭然后醒过来,那一切似乎才刚刚过去。所有的经历已经在脑子里重新排列组合,按照感觉的深浅重新排过了顺序,让我一回头永远都看到的是最开始。
就是这样,最开始总是最激动人心的,一切都是未知的,一个新的开始,似乎可以实现很多事情,然后随着时间的过去,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好像什么壮阔的事情都没有发生,可是,总有一天,你突然问自己,哦,你在哪里,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在干什么事情吗,怎么会站在这里时,会突然发现一切都变了,在每天,在每秒,一切都在变。
我们身边还有不变的东西吗?数不上来,我们的童年在哪里,不再清晰,我们的家在哪,也早没有印象,在陌生的家里醒来不知道自己在哪,随便换个地方都不会觉得新奇,哦,慢慢地对这个世界丧失了探索的欲望。温情支持着我们继续向前。如果我们放弃了希望就会在一瞬间垮掉,我们需要一些欲望来支持继续的勇气。
X:书店的现状是?
S:我能说书店就像做了个梦吗?过去的几年似乎都已经抹去,既然已经过去,那么就选择遗忘,会有人问,哦,现在书店不是还开着在一半时光咖啡吗?事实上,早在几个月前有个店员之后,或者再往前开始重新工作之后,书店被我翻过去了。刚开始工作的时候,生活变成了两条线,坐在办公室的时候感觉自己从来都没离开过这个行当;回到书店后感觉自己从没离开过书店。那是两个时间段,分裂的,联系不到一起的。直到有一天,有个朋友说,最近很闲帮忙开店吧。并且在上班时间打电话给我,然后我才意识到自己的两种身份,那并不是分开的,都是我的生活。所以慢慢地开始接受有店员帮忙打理,不过终究是精力有限,这次房东收回房子倒像是替我做了一个决定。
一转眼,两个月又过去了,我不常去咖啡馆,书也没再更新过,我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混乱地忙着新的项目,有点时间就收拾新租的房子。一下子恢复正常的生活让我松懈下来。所以书店的现况就是被我寄养在咖啡馆里,不常探望。
X:你的梦想是什么?
S:我并没有什么梦想,又或者说想要的太多,前两天跟朋友聊天时说,我好焦虑,我现在每天都要花半小时做伸展操来解决身体的疼痛,要花不少的时间处理网上的订单,要花时间看书得慢慢恢复推荐或者读书笔记的完成,除了上班时间还要花时间学习专业的东西,还要……时间不够用啊好焦虑,我可真是个分裂的人,在生活里我是个搞不清楚自己定位的选手。是的,梦想这种大方向对于我来说是没有的,有的只是很多目标形成的任务满满地填充时间。在忙碌中我已经失去的方向,在忙碌中我甚至觉得可以休息一下那已经是梦想了。
所以有时候我恨书店,它让我失去自己的节奏,看书这件事,想看则看不想看就停一停,但是如果有书店,那就不是这么回事儿了,我必须不停地阅读才能挑出更好的书才能推荐给大家,才能让大家觉得这家书店是有料的。然而这是需要花费大量时间和精力的,而我也暂时没想到什么更好的办法,或许咬咬牙就能挺过去。梦想,其实应该有个梦想,永远像灯塔一样指引召唤。
X:怎样看待石家庄?怎样看待石家庄的文艺气息?
S:石家庄是我出生和长大的城市,但是始终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因为我生长的地方是在郊区,很少往市里走,小时候也特别安于在那个小环境里待着,每天也都好开心。
直到上初中才去旁边的村子,其实也不过就是七八分钟自行车的距离。上高中倒是几乎每天都横穿一遍石家庄,后来也常骑自行车溜达,不过也仅仅是溜达而已,感触倒很少,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只缘身在此山中。所有的一开始就顺利成章以至于永远都不会被注意。到后来出去几年回来的时候,也就是书店开的那年,心里有着要在这定居念头时,突然发现石家庄的很多,或者那些也并不是石家庄特有的,因为认识一个去德国待了二十年的人,很多事情说起来她总以为是德国和中国的差距,其实我很想反驳她,还有很大一部分是时代的差距,还有很多是自己经验的差距。
石家庄的土比较多,跟南方的清亮比起来,永远都是灰蒙蒙的,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气候的原因多。有一件事对我的观点有很大的影响,那也是在石家庄看到的,一辆大货车在转弯,一辆自行车从它面前穿过去了,大货车一直在慢慢地往前蹭,自行车也不慌不忙。大货车的司机并没有伸出脑袋来喊你不要命了之类,自行车也并没有嫌大货车没有完全停下。然后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自行车安全得通过,并没有任何险状发生,自行车通过之后大货车就正常开走了。
在我们现代的文明的脑袋瓜里会有这样的恐惧和戾气,大货车太危险了,万一要是。还有就是你该让我的之类。但是在这里这件事情发生地如此平淡,仿佛事情本该如此没什么好抱怨的。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能算上是石家庄的一个特点。很多人都觉得石家庄比北京要慢很多,不管是节奏还是流行的风尚,永远都慢好几拍。仔细想想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有次石家庄的幸福指数还排得很靠前,或许就是这份淡定,似乎那些个现代人的那些个不知道从哪来的恐惧还没有传染到这里,所以这里的人并不着急改变并不着急抓住什么。不过很快这一切都会变成历史,很快,城中村都会消失,都会变成现代化的市民。
然后,心里永远都不安稳,永远都缺点什么,于是会去追求,于是所谓的文化文艺就会发展起来吧。
X:书店会一直经营下去吗?
S:书店最好是一直经营下去吧,一直等到石家庄的人都变得内心不再安稳,我的书店就能开安稳了。(偷笑)
《中国独立书店漫游指南》作者雅倩说:“我相信,书店可以改变一座城市。”等闲书店也确实改变了这个城市的一些人,有网友这样评价它的价值,“正是因为有着太多对梦想的坚持,对现实的不妥协才有了各种形式的生活,也许很多人只是热闹过后就撤离,但是依然有人坚持”。
石家庄有这样的坚持,庄里爱阅读、爱思考的人也有自己的坚持,这种坚持聚沙成塔,能够成为引导一个城市文化品质的力量源泉。
原刊于2013-11-19《矢量年华·以梦为马》电子刊,收入《河北书店故事》,经编者韩松授权发布。
(本文编辑:Thelm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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