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读懂了《2666》
作者:杨小洲(专栏作家) 时间:2011年12月07日 来源:晶报·深港书评
订阅《新出版日报》 分享到微博:收藏
微博评论
(点击图片 进入论坛)
《2666》(智利)罗贝托·波拉尼奥 著 赵德明 译 上海人民出版社 2011年11月版
《2666》中译本终于出版,这对阅读《荒野侦探》时便对此书满怀期望的中国读者来说,当然是喜讯。有阅读版面或文化副刊的报纸几乎都登载了这个从伦敦到纽约“千呼万唤始出来,人人都爱波拉尼奥”的消息。翻阅这些文化报道,评论皆曰“伟大作品”,却几乎读不到关于这本书伟大之所以然的文字,令人心中起疑。许多书评大多从译者的前言或后记里抄择整理而成,看不到个人的阅读感受。《2666》译者赵德明先生虽在《译后记》和《<2666>初探》都有详细的译读心得,但赵先生的文章也未能将这部著作的伟大讲清楚,波拉尼奥果真钓起了全世界的胃口。
要对《2666》作简单的评价,可说它太好看,同时也太难看懂。其实波拉尼奥的魅力也在于此,阅读他的文字谁都觉得如流水般晓畅,他的讲述风格轻松随意而引人入胜,但他究竟想要表达什么,实在没人看得明白,他所有的叙述都只是故事,这些故事就是生活里经历过的事,既不神奇也不离奇,如果没有波拉尼奥高超的述说能力,这些故事便毫无光泽。换句话说,波拉尼奥的伟大就是将平淡的故事讲述得完美动人。他没有玩弄噱头,却依然能吸引读者,他讲故事既不挖掘人物心理,也不对环境场景等等文学因素作过多描写,几句话说过就收笔,行文利落。而且最难叙述最难表现的性爱过程,他都能粗细适当地描写清楚。甚至让人觉得他的每个故事里都要有性爱,妙的是阅读他这种描写并不让人感到色情,仿佛那些性爱与日常任何一件事物一样平淡,不值得大惊小怪,更不必去承载深奥的道理。譬如第一部分《文学评论家》里那位漂亮的丽兹,这英国美人既和法国人让-克劳德风流,也和西班牙人曼努埃尔厮混,而三人的爱情也像国际公约一样友好,互不干涉互不争抢,谦和礼让地轮流上床,但是“这英国女子不是那种允许别人放肆无理的人”,他们都是研究阿琴波尔迪的学者,是有着优越的职业和社会地位的文学评论家,他们像协约国一样共同等待丽兹的婚姻选择,并且“无论怎样,决定权在她丽兹手中,她愿意什么时候决定就什么时候决定,她决定什么时候合适就是什么时候,甚至永远不决定……直到走进坟墓,反正都一样,”两位男人绅士般地等待云开见日抱得美人归去,不料香风一转,美人毫无预兆地嫁给残疾的意大利人莫里尼,愿意与他相守一生,可见凡事不可默守陈规,人生亦复如此。倘若单看故事,皆可明白无误,倘使要说出它的思想,恐怕少有人敢站出来,这就如同波拉尼奥为他的作品取名《2666》一样,用意何在谁都说不清楚,也许有深意在焉,也许干脆什么都没有,只是他兴致所在的一个写作情绪,读者尽可为此发挥想象。
不过有点值得注意的是,波拉尼奥写这部著作原是想要换点钱留给自己的孩子作生存糊口之用,作者已知自己活于世上的时间无多,只想抓紧时间靠文字为亲人尽点心愿,只是作者天分太高,轻展才华赚钱也这么响亮。既然全世界都盛赞不已,花去几天的时间来阅读这部小说当然值得,那读后的感觉确实如报道所言,很有伟大作品的愉悦。这部由五个部分合并的小说,故事丰满有趣,文字畅顺好读,世态人心都写在书里,描述轻松随意引人入胜,截取上个世纪一百年的跨度装进小说里肆意挥洒,想要表达的思想有意无意地展示,正常与非正常的人物交织在一起,严肃事件与落拓不羁的行为混作一团,随意下笔又细致如睹,战争、罪恶、专制、学术以及性,组成了《2666》驳杂的叙述。但这部著作到底有何意图,却如雾里看花,不真确,却美。而这种美无法落实,这大约便是这部作品广为人称赞的因素:好读,但是读不懂。
读者不想承认这部有趣好看的小说其实无法读懂。如果不跟着别人起哄,沉浸到书里去认真玩味作者掌控故事的能力,多少可得到一些启发。譬如小说第四部分《罪行》,描述很多奸杀案例,这本是血淋淋的杀戮场景,但到波拉尼奥笔下,并不那么惊悚,也不那么刺激,让读者能够在各种罪恶的场景中阅读下去而不产生反感。这样写作需要很高超的手段,波拉尼奥能做到这些,称其作品伟大也可以此当作理由。这样来讲,读者不必纠结作品的思想意义,找到自己的阅读感受便可。
(点击图片 进入论坛)
点击图片 查看详情
点击图片 查看详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