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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08月14日 来源:百道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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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道编按】在翻译俄罗斯文学的大家中,不能不提到蓝英年先生。1933年出生的蓝英年,是著名的苏俄文学专家、翻译家。自从事俄语翻译以来,他已为中国读者译介了不少俄罗斯文学佳作。其中最为读者熟悉的是当年他与张秉衡先生合力译成的《日瓦戈医生》。而就在三年前,蓝先生又重译了这部经典,他说,当年翻译得太匆忙,重译是希望能把帕氏小说的诗意最大化地展现出来。最近,由文化发展出版社推出的蓝先生译作《塞纳河畔》与《寻墓者说》出版,百道网也就此专访了这位为俄罗斯文学点灯的翻译家。听他谈谈绵密而广大的俄罗斯文学。
如果要问哪个国家的文学对中国读者产生过深远的影响,恐怕非俄罗斯文学莫属了。无论是“黄金时代”还是“白银时代”,很多作品都曾是一代代中国读者青春与共的枕边书,俄罗斯精神因此贯穿了这些读者在那些年代的记忆,与他们成为艰难岁月的“患难之交”。虽然今天的我们在谈论外国文学,似乎更热衷于谈论英美文学、法国文学、拉美文学,但这些作品似乎都不及曾在中国读者心中留下烙印的俄罗斯文学。
说到俄罗斯文学,得追溯到20世纪20年代,那时的中国正经历着文化史上第二次大型翻译运动,翻译一直与文化的修复有着不解之缘,不论是西方还是东方,文明史上几次影响重大文化运动,都与翻译有关。在当时的中国,对西学文典的引进也攸关民族的命运。所以,选择什么、翻译什么非常重要,在引进的原典中,俄国文化占了很大的比重,其中又以文学为主。鲁迅、巴金、瞿秋白等等,无论是作家还是革命家,都参与到俄国文化的翻译中,可以说,那是个翻译的黄金时代,俄罗斯文学在中国掀起了阅读热潮,在其厚重的感情中,一代代读者为索尼娅的苦难流泪,为灵魂的复活流泪,从此开始与布宁,帕斯捷尔纳克,茨维塔耶娃的心一起跳动……
在翻译俄罗斯文学的大家中,不能不提到蓝英年先生。1933年出生的蓝英年,是著名的苏俄文学专家、翻译家。自从事俄语翻译以来,他已为中国读者译介了不少俄罗斯文学佳作。其中最为读者熟悉的是当年他与张秉衡先生合力译成的《日瓦戈医生》。而就在三年前,蓝先生又重译了这部经典,他说,当年翻译得太匆忙,重译是希望能把帕氏小说的诗意最大化地展现出来。
最近,由文化发展出版社推出的蓝先生译作《塞纳河畔》与《寻墓者说》出版,百道网也就此专访了这位为俄罗斯文学点灯的翻译家。听他谈谈绵密而广大的俄罗斯文学。
《寻墓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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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文化发展出版社
作者:蓝英年
出版时间:2016年02月
《塞纳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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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文化发展出版社
作者:伊·奥多耶夫采娃 著;蓝英年 译
出版时间:2016年02月
百道网:巴黎是一座非常特别的城市。海明威在离开那里后写下了回忆性质的《流动的盛宴》,马尔科姆考利回顾迷惘的一代时写了著名的《流放者归来》,而《塞纳河畔》同样也是对流亡巴黎的俄国知识分子、作家的回顾。可以说,作家对一个群体的流亡生涯的记录为以后的历史也为文学留下了丰富的资料,在您看来《塞纳河畔》对于了解白银时代有着怎样的意义?
蓝英年:《塞纳河畔》是了解“白银时代”的重要资料。1919年,白军被红军击败,布尔什维克统治俄国,反对布尔什维克的俄国军人和文化人逃离俄国,逃往四个地方:哈尔滨、上海、巴黎、布拉格,还有一部分去了柏林,但人数很少。很多俄国知识分子和巴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像梅列日科夫斯基夫妇,还在圣彼得堡时便在巴黎买了房子。到巴黎后与其他流亡作家交往,在家里每周举行“绿灯聚会”。奥多耶夫采娃在《塞纳河畔》中有详细的介绍。我们通过奥多耶夫采娃的眼睛,从各个角度了解了著名的“白银时代”。所谓“白银时代”,这牵扯到一个流亡国外的问题,又牵扯到反对布尔什维克的问题。
俄罗斯文学传统主要有“黄金时代”和“白银时代”,前者贯穿19世纪,以普希金、果戈理、莱蒙托夫、陀思妥耶夫斯基、托尔斯泰、屠格涅夫、契诃夫等人为代表,后者从19世纪末到20世纪上半叶。这两个时期的俄罗斯文学也是世界文学史上的两座巅峰,至今为人称赞。“白银时代”涌现的一批天才活到了苏联时期,他们都热爱俄罗斯,但仇恨布尔什维克,因为这种政治态度,布尔什维克对他们迫害、压制在所难免,这也就出现了俄罗斯历史上的大流亡,直到苏联解体,白银时代的这批作家和他们的作品才回归祖国,受到国内读者的关注。我记得是1989年,我在俄罗斯的时候,第一次听说苔菲。
白银时代有两位著名的老太太,伊·奥多耶夫采娃就是其中之一,有一次在电视上看见这位90多岁的老太太讲话,当时我并不认识她,就问旁边的人这是谁,人家说这是著名的女作家奥多耶夫采娃,那一次我才知道她,她当时讲什么呢,就是讲她在巴黎的生活。
百道网:20世纪,因为政治原因,很多俄国作家被迫移居欧美,成为外语(英语为主)写作的大师,如纳博科夫、布罗茨基、安兰德等等,如何看待他们的英语作品与俄罗斯文学传统?这一历史给俄罗斯文学带来的幸运和不幸如何看待?
蓝英年:用外语写作的人虽有,但主流还是用俄语写作,像布宁、库普林这样的大作家都用俄语写作,还有后来成为斯大林宠爱的作家阿·托尔斯泰,他们也生活在巴黎,但一直用的是俄语写作。
还有一个作家,因为政治上反动,文学史一直不提他,实际上他是很有学问的,这个人就是梅列日科夫斯基。他写了很多作品,中国也翻译过他的不少著作。虽然他的政治立场确实有问题,但不能否认他的知识渊博,学问深厚。他最不让人容忍的是1940年希特勒攻打苏联,他认为是一次伟大的十字军东征,这样的表态是一种民族背叛,所以后来就很少有人提他了。他也没有他夫人吉皮乌斯的名气大,虽然吉皮乌斯的书也写得不好,诗也写得不好,但是她是一个带刺的人。
你提到的布罗茨基,纳博科夫,都不是白银时代的作家,他们属于二战后。至于用外语写作是否有损失,我觉得损失肯定是有的,但为了生活他们也没有办法。当时,布罗茨基被形容成什么呢?他是一个很好的青年。但对分配给他的工作吊儿郎当,很多人就说他是“寄生虫”,北京话叫“二流子”,不干活的“二流子”,让他做最肮脏的劳动。其实他是个了不起的诗人,虽然当局把他定为“寄生虫”,但作家们不这么看布罗茨基。因此很多作家替他辩护。我和振亚翻译的《捍卫记忆》。就是捍卫布罗茨基的,那本书还卖得很火。《捍卫记忆》,永远不能遗忘。
百道网:俄罗斯文学曾经影响了一代中国知识分子,虽然他们现在步入老年,但对俄罗斯文学仍充满热情。而现在,虽然欧美文学或拉美文学也很受国内中青年们的喜爱,但似乎再没有哪个国家的文学会给中国的知识分子造成这么大的影响了,您觉得这是为什么?
蓝英年:这有很多历史原因,也有政治原因。俄罗斯文学最早是从民国初期,五四运动时期开始进入中国的,实际在那时候,俄罗斯文学就对中国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五四时期,知识分子不断呼吁倡导向西方学习“进步”思想。因为这个大背景的原因,在那个时期有大量的作品被引进国内。其中就包括俄国文学,十九世纪的俄国文学非常发达,引进它,同样寄托了那个时期的知识分子的理想,所以它不再是文学,而是一种情怀和理想。
如果熟悉那个时期的文学作品,就会明白这种理想。19世纪的俄罗斯文学有一个特点,作家虽然大部分是贵族,但都在为“小人物”说话,呼吁改造不合理的现实,确立一个更理想的社会,这样的文学命题是社会学的命题,对当时处在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中国文化人来说很有召唤力量,有良心的中国知识分子深受鼓舞,于是情不自禁地翻译并模仿起来。
这也导致了这样一种现象的出现,第一批翻译俄罗斯文学的不是学者和译者,而是中国著名的作家,如鲁迅译果戈里、巴金译屠格涅夫;或是革命家、政治家,如瞿秋白翻译高尔基的《海燕之歌》。这种现象在世界文学史上很少见,但与历史联系,与国家命运联系,就能明白这种理想情怀了。俄罗斯的文学作品,除了寄托理想,同样也是知识分子的思想武器。虽然如此,当时的书却非常少,而且都用的马兰纸印刷的,你们现在很少能见到马兰纸印刷的书了。当年在延安,有很多书,包括鲁迅翻译的《死魂灵》,也是用马兰纸印刷的。
20世纪50年代,是中苏蜜月时期,那时候中国引进了更多的苏俄文学作品,广为人知的奥斯特洛夫斯基的《钢铁是怎么样炼成的》就是在那个时候引进的,大约是1947年,由梅益组织翻译这本书,是党布置的任务。这些书在当时的中国都是非常有名的,对那一代知识分子影响同样很大。
到六十年代中苏关系破裂,苏俄文学不再公开流传,直到“文革”结束,俄罗斯文学才大量地重新回到公众视野。“文革”是个特殊的年代,也是个疯狂阅读的时代,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农村生活的单调对于渴望精神富足的他们来说非常难熬,只有读书才能缓解这种苦闷,但也找不到什么好书,于是大们就互相凑,你有一本,我有一本,悄悄传阅。其中就有《复活》,那时候的《复活》还是汝龙翻译的。其中还有我翻译的一本书,也很荣幸的事情,就是《滨河街公寓》。那个时候叫“白皮书”,当时有白皮书、黄皮书、黑皮书三种书之分,我这个是白皮书。那个时候不署真名,《滨河街公寓》真实的写莫斯科的官僚,写得极其真实,所以那本书一发表就轰动了苏联,接着轰动了西欧,接着轰动了中央文革。
联系历史大环境,就能明白俄罗斯文学为何会是“五四”和“四五”两代知识分子的精神食粮了。
百道网:您曾说“俄罗斯文化的断裂,文化接力队中缺少了一批传递接力棒的高手,其后果人们至今仍未完全认识到。” 中国又何尝不是。可是,这种文化断裂已经形成了,您觉得还可以填起来吗,可以弥补吗,作为年轻人的我们应该怎么做?
蓝英年:我个人感觉文化的断裂是很难填补的。断裂之后需要修复,但我们看看现在的社会,很多人思想境界其实已经没有当初的知识分子的大气魄和大胸怀了,虽然他们的有思想,但是是关乎个人利益的思想,他们看得更多的是和个人利益有关的一切。你读过张中行的书吗?他现在也100多岁了。他就跟我讲过,说要恢复传统,传统要恢复下来,起码要100年以后吧。
现在的人们都太功利,太急躁了。真正的关心文化事业的人很少,五四时,像鲁迅、周作人,他们都是非常关心文化事业的,自己也置身文化事业,他们的胸怀更大。尽管鲁迅翻译的果戈里不太好,但他为振兴文化和民族思想的气概与决心令人动容。中国社会现在到了这个时候,好坏不分,精致的作品和非常俗的作品,群众也没有判断力,出版社要出书也不能亏钱。所以都是没办法的事。
文化氛围不一样了,人们的生活追求肯定要变。比方说幽默感,现在大家看电视,以为逗乐就是幽默,其实根本是两回事。果戈里是懂得幽默的,苔菲也是,他们的幽默都值得每代人体会。比如,苔菲有篇小说叫《毅力》,一个叫伊万的人到医院看病,发现心脏有点问题。医生就说,别喝酒,我相信你能做到,因为你有毅力。他从医院里出来经过商店,看到有卖酒,他想买瓶酒不喝,考验自己的毅力。吃饭时,把酒放在饭桌上,看着不喝,因为他有毅力。后来打开酒瓶不喝,因为他有毅力。他想喝一口就不喝,因为有毅力,最后烂醉在桌子底下。苔菲鞭笞的是俄罗斯的民族性,如不讲信用、夸夸其谈等等。这就是幽默。
百道网:不少人是最初通过《日瓦戈医生》知道您的。这部小说至今影响很大。在《寻墓者说》里,您也专门有一篇谈帕斯捷尔纳克创作《日瓦戈医生》的文章,在您心目中,帕斯捷尔纳克是一位怎样的作家?您觉得他这部小说为什么一直深受人们的喜爱?
蓝英年:要读《日瓦戈医生》,必须有一定的修养,要不然很难读下去。为什么呢?因为帕斯捷尔纳克是位诗人,诗人写小说不太注意情节的发展,他更注意的是整个气氛的描写,比如早上起来看见窗户玻璃上一滴露珠非常美,这种意境他就会写,但大多数人看就会觉得腻歪,因为这种美需要一颗不浮躁沉得住气的心去感受。他还写了落花、残阳,都写得很好。当时我就感慨,说《日瓦戈医生》是他的诗体小说,里面有很多诗情画意的意境,但小说又是一个悲剧主题,关于俄罗斯民族的一个悲剧。日瓦戈,一位真诚热爱祖国的知识分子,但当时的政治环境也容不下他这样的人,最后的结局也是猝死在人行道上,而坏分子科马罗夫斯基,很坏、很阴险的一个人,最后跑到蒙古活了下来。还有拉拉的丈夫,立了汗马功劳,但是知道的事情太多,知道干了一些对布尔什维克不利的事情。后来他改名为斯特列尔尼科夫。我写过帕斯捷尔纳克和他的情人、他的红颜知己,他们之间的关系。拉拉是帕斯捷尔纳克的红颜知己的形象,对于他创造这个人物也有帮助。
百道网:无论“黄金时代”还是“白银时代”,俄罗斯文学的长篇小说都非常突出,虽然其他国家的文学也有不少优秀长篇小说,但似乎都不如俄罗斯长篇小说影响巨大,您觉得这与整个俄罗斯文化传统有什么联系吗?
蓝英年:俄罗斯的确有很多绝对出色的长篇小说,如《卡拉马佐夫兄弟》、《罪与罚》,屠格涅夫的《前夜》、《父与子》,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冈察洛夫的《悬崖》等。但西方也不是没有,像英国的萨克雷的《名利场》,或者是杨绛先生翻译的《吉尔·布拉斯》,法国的,也是挺好的。但总是好像离现实更远一些,不像俄国这么贴近现实,反映现实。
俄国诗歌的老大是普希金,后来的诗人们都或多或少地受到普希金的影响。小说的老大是果戈里。这两个大人物都是同一时代的人。普希金是1799年,果戈里是1809年,他们俩还一块共事过,主要果戈里是模仿,追求普希金,果戈里比较穷,普希金比较阔,普希金的才华太高了,果戈里的才华也很高,他和普希金关系不错,当时沙皇政府对思想管控还比较放松,果戈里写了《钦差大臣》,对官僚的讽刺很辛辣,排好剧后,专门给沙皇和大官看,一开始大家都觉得是作家的一个幽默讽刺的剧本,逗个笑也好嘛,于是,沙皇、大臣们都去了,但是看着看着就不对味儿了,等看完,尼古拉一世就说了一句:“大家都挨骂了,我挨骂挨得最多。”
果戈里知道后,第二天就去巴黎了,后来接着去了意大利,但最后也一点事没有,你想想看,这种政治环境算宽松的了。作为皇帝,都挨骂了,但实际也没有处理果戈里。
百道网:在《寻墓者说》一书中,最广为人知的是写茨维塔耶娃的那篇《俄国女诗人之死》。您怎么看待她的这些爱情经历?您在文章最后总结,这是她的性格造成的悲剧,是否可以再深入谈谈她的性格和她的命运之间的关系?
蓝英年:茨维塔耶娃的一生可以说是轰轰烈烈,尤其是她的每一段爱情,当一段爱情结束以后,她的感受很多,写出来就是非常好的诗,好像有点没爱情就没有诗(笑)。当然不是所有诗人都这样。只是说,茨维塔耶娃写诗,需要另一个心灵对她的理解,然后融化。虽然爱情伤害了她,让她的心灵流血,但她也因此得到升华。茨维塔耶娃并不勇敢,她当时在巴黎呆不下去,因为她丈夫艾伏隆投靠了红军在巴黎的特工,结果他跟红军特工把一个法国将军杀害了,这下就闹大了,苏联特工人员马上就撤回国了。他没法撤,变成千夫所指,在巴黎干呆下去,后来在苏联特工协助下,回到苏联。
回国后他给茨维塔耶娃写信,告诉她国内形势非常好,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让她和儿女也回国参与建设。当时,茨维塔耶娃在法国巴黎已经树立了很多敌人,她的诗很难发表,在她处境艰难时,丈夫又跟她说苏联如何的好,迫于在巴黎的艰难,她才回苏联。后来后作协对她一点都不重视,给她一间房子,6平米的房子,就不管了。后来,她就去到苏联作协,要去工作,她还有一个儿子,怎么办?她同其他作家疏散到后方,她申请食堂洗餐具员的职务,但没批准,她就自杀了。
百道网:关于翻译,弗罗斯特说“诗乃翻译中失去的东西。”您怎么看?有些东西有些美感,是无法翻译成另一种语言的?
蓝英年:就说翻译《日瓦戈医生》,帕斯捷尔纳克的语言非常优美,但用中国的语言翻译过来,那种优美的形象可能就完全不一样了,虽然本质上都是优美的形象,但总还是用一种语言表述代替了原文的形象表述。但如果照搬原文,那译出来之后一点都不美了,如何保证翻译不失原味又不偏离原文,这个能力非常不容易。
《日瓦戈医生》里的诗我都是请别人翻译的,因为诗歌的翻译我还是很小心,包括我写的文章,如果有引用的诗,也是请别人翻译,《等着我……》是苏杭翻译的。诗歌很特别,翻译出来要有韵律,而俄文诗都有韵律,有四个格,非常复杂。我就请别人给我翻译,请谷雨专门翻译日瓦戈医生的诗。
百道网:您最喜欢的俄罗斯哪位作家、哪部作品,能谈一谈吗?关于他/她的作品或者其他您喜欢的还未翻译成中文的俄罗斯文学作品,能推荐一些吗?
蓝英年:很明确的回答,果戈里,我喜欢他的《彼得堡故事》、《肖像》。
百道网:听说您也喜欢苔菲,在翻译她的作品?
蓝英年:苔菲是果戈里是继承者,两人都是讽刺大家。后来有一个左琴科,苔菲是左琴科的老师,而苔菲是果戈里的第一嫡派传人。我翻译她的作品,只译了两万多字,因为年纪大了,翻译很吃力。苔菲有点像鲁迅,要生活,产量很高,鲁迅就是这样。
从1916年到1952年的所有作品中挑出苔菲最有意思的文章,把她作品里最好的都翻译出来就是我想做的,苔菲应该有她的代表作品。从1912年开始都没关系,一直到1952年。我们不能拿她的某一本集子,比如1916年的集子当他的全部代表,这不行。
百道网:请您给对俄罗斯文学有兴趣的读者,推荐十本您认为值得阅读的好书。
蓝英年:我推荐的这些书都是我喜欢看的,是我的眼光,可能不大合年轻读者的胃口了。
前不久参加了一个关于列斯科夫的纪念活动,就先推荐他的《穆岑县的马克白夫人》吧。这本书里主人公为了爱情什么都不顾,最后被情敌拉到水里边去了,她还像鱼一样咬这个情敌,这本小书后来被苏联著名的作曲家肖斯塔科维奇改编成歌剧,斯大林听了非常恼火,立即下令禁止。
当然还有契诃夫的小说也可以读,《带狗的女人》非常好,《第六病房》也可以读。
包括果戈里的《钦差大臣》,多好的作品。可惜他的命不长,只活到42岁,写《钦差大臣》时才24岁,很可惜。还有冈察洛夫的《悬崖》,那真是好书,优美极了。冈察洛夫的文字既有屠格涅夫的清新,又有托尔斯泰的细腻,是他们两个加起来好的文字。
屠格涅夫的《贵族之家》也挺好看的,但《前夜》更好看。看屠格涅夫的书,简直是一种享受。看他的书也不用查字典,就是欣赏。这些书都比较好懂,不像苔菲,比如说咱俩从来不认识,苔菲不这么说,她要说咱俩压根就不认识,她非表示出“压根”不可,她的语言好像很简单,但语气并不简单。
当然,还有托尔斯泰的《复活》,这是我的眼光。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书,我认为最有价值的是《群魔》,《群魔》影射了列宁,所以一出来就被禁,直到后来才解禁。你们年轻人不看《群魔》也是可以的。
*感谢文化发展出版社提供图片资料
*本文封面由厦门晓学堂·虫洞书店提供
(本文编辑 高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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