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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04月13日 来源:新民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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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我前往阔别已久的母校复旦大学“南区一条街”淘书购书,却惊见此地的书店已所剩无几,不由大失所望,叹惜不已。
近年来,复旦大学周边书店难以为继的新闻不绝于耳。2007年罗素书店打烊,一年后,开明书店步其后尘。此外,淘吧书店、三味书屋、生乐书店、平心书店也关门歇业。据传盘踞步行街七年之久的庆云书店亦是风雨飘摇。今年1月底,专营人文社科类学术书籍的万象书店终于在几经变迁之后“远走”大学路;位于北区一隅的老牌人文书店“三人行”也将在本月底“转战”财经大学附近,主营书籍或将改为财经管理类,而原址大约又将沦为一家奶茶店。剩下的书店境况多也堪忧。原本规模较大的志达书店店面缩小一半,店内满是盛放书籍的破旧纸箱,甚是萧索。学人似是为数不多的旧貌尚存的书店之一了,但隔街相向的麻辣烫却整日高音喇叭喧嚷个不停,在书架前与书静静相对竟已成了奢望。
在网上书店和电子书的双重打击之下,复旦大学也难以再为众家独立书店之庇荫。眼见得校园周边的书店一家少似一家,南区一条街更是首当其冲,不复昔日书香氤氲的盛况。此情此景,怎不叫诸多读书人扼腕。
无独有偶,我就读的东京大学本乡校区周边的众多旧书店似也正面临着相同境遇。此地的旧书店隶属“东京都古本业联合经营会文京区支部”。该支部成立于大正九年(1919年),迄今已近百年,曾一度将文京区内的旧书业经营得有声有色,自东大农学部直至本乡三丁目车站,风格各异的大小书店鳞次栉比,规模直追东京最大的旧书市场神保町。
近些年,本乡附近的旧书店却渐次风流云散,时可见某家书店自某日起忽然垂帘静默,从此再无声息,甚或无端变作了饮食店。如今,尚余25家旧书店零散置于偌大的本乡校区周围,多主营人文社科类书籍,也有少量法律、美术方面的专业书店。而自然科学类书店除井上书店还“健在”之外,考古堂、木内书店等早在数年前便告歇业。大约是我易感,总觉剩下的书店也脱不了一股凄清寥落,苦苦撑持的味道。大山堂、森井两家书店每每以整理旧籍为由闭门谢客,叫人不满而又无奈。
书店与读书人之间竟也有了隔膜。一位日本朋友感慨:“从前那般辛苦却愉悦地挖掘心仪好书的乐趣怕是一去不复返了。”我在旁听着,想到复旦周边书店差相仿佛的命运,以及由此而来的读书人的寂寞,唯有叹息而已。
东京大学正门对面的棚泽书店古朴典雅,藏书极富,是我时常流连徘徊的所在。购书之余,喜与店主老夫妇攀谈几句。上月某日,年逾七旬的店主棚泽孝一老先生向我略述了棚泽书店的历史。这家书店建于明治末期,历经1923年关东大地震、1945年东京空袭,1968年东大安田讲堂事件而不毁,基本保存了当年的建筑风貌,并因此于平成14年(2003年)被文部科学省指定为“文化财”。棚泽书店曾是几代读书人的心头好,中野重治、木下顺二等名作家都曾在自己的作品中赞誉棚泽老板如何友善而渊博。而今,古稀之年且疾病缠身的老夫妇独力支撑书店已颇吃力,万幸他们的儿女愿意继承,不使这家“百年老店”就此颓败。
听说棚泽书店得以保全,令我长舒一口气。但愿其他书店也能同样幸运,但愿书店之厄不再成为读书人不可承受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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