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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道网·张诗忠专栏】尽管人之需要的满足靠体验,情感在这方面得天独厚,占尽优势,但是认知、意动两种成分被招募至兴趣旗下,与之无缝对接,齐心协力,卿卿我我,能让当事人获得更大的满足,体验更多的愉悦。
兴趣是什么?兴趣为何有这么大的魅力?笔者对此作了研究。2006年在“科学时报”发表《我们的一些科普书缺少点什么?》《兴趣:科普书赖以吸引读者的灵魂》(为该报开辟“科普创作大家谈”专栏的开篇作)《好的科普书读者为何爱看?》等文章;2007~2008年间,应邀在科学网上发表《兴趣是什么?》《对兴趣的兴趣》《重要不等于兴趣》等博文。如果说这是笔者对之探讨的开始,那么之后在阅读相关文献及论著(主要西文)的基础上,撰写《兴趣,你了解多少?——兴趣的学问与启示》书稿,则是研究的一点成果。
该书稿根据心理学原理,从理论和实践的结合上,全面论述兴趣是什么,兴趣的产生、发展,兴趣与好奇、动机、人格的关系,以及对教育、科普的启示。限于篇幅,下面仅通过与上述三个动因的比较,表明人们甘心拜倒在其石榴裙下,肝脑涂地,足见心理王国中的这颗明珠,多么璀璨夺目,多么诱人!笔者认为,倘若我们对其心理机制稍有了解,撩去遮盖在外的那层面纱,读者的主观能动性得以充分调动,对于改善阅读来说,将是多么有力的推动。
首先,兴趣不同于新鲜、好奇。好奇是一种积极情感,与生俱有,它来得快,消失得也快,人们无论做什么,不能光靠它作为动力。兴趣呢,除了源于先天因素,后天因素不可或缺。所以兴趣一旦产生,当事人不会轻易放弃,潜心投入,乃至伴随终生。是不是这样呢?以下分析可供参考:
——好奇是一种跟探索相关、趋近对象的驱动状态,兴趣的内涵则要丰富得多。好奇表现为强烈的冲动,跃跃欲试,相传能把一只猫害死,不过由于主观条件的限制,驱动状态多表现为探知欲望。兴趣就不是这样。某人对某事物、某现象感兴趣,是因为具备了相应的知识和能力,不然称对之感兴趣,会让人笑话,所以一旦情感唤起,兴趣者除了流露探知意愿,还有执着的行动。
——好奇起伏、波动较大,兴趣相对较稳定。保持好奇心,是人们的美好愿望。因为根据信息空白说,好奇源于“所知”与“欲知”之间有差距。
——差距较小,经琢磨或别人指点予以填补,好奇心满足即随之消退;差距较大,远超自己的认知水平,力不从心,好奇也只好偃旗息鼓。兴趣始于好奇,却断不是这样。许多人尤其是少年儿童对新鲜事物很好奇,过了一段时间,若其中个别人还在思考、探索,这就不是好奇,而已经发展为兴趣。可见,好奇是断续的、波动的,兴趣则稳定得多。
——好奇的试金石是注意,兴趣远不止此。好奇有鲜明的对象,任何时候不能少了注意。若时过境迁,不再关注,对原初那个新鲜对象失去敏感性,也就称不上好奇。所以,注意被心理学家视为好奇的试金石。然而,拿这个试金石检验兴趣,往往失灵,许多兴趣者有时不注意那个对象,并不表明不感兴趣,因为思考也是兴趣的范畴。
如果上述分析站得住脚,至少告诉我们,瞄准读者新鲜、好奇心理打造图书,虽然不失为改善阅读的创新之举,但我们不能就此满足。比如写真启蒙,图文并茂,能使读者的眼睛一亮,如今这类书籍出得多了,吸引力在下降。这是什么原因?笔者以为,多半由于在激发兴趣上缺乏临门一脚。
其次,兴趣不同于有用、益智,这谁都看得出来。发噱的是,兴趣的英文词汇interest,原本却有利益、重要性的意思。从网上查询维基词典,首当其冲,interest被释述为:借者向出借者支付的钱——以换取对方的信任,如债务收益,因而interest也可译为从银行贷款支付的利息。而我国编著的英汉词典里,interest首先把它译为兴趣,受之影响,除了金融、经济界人士,许多人可能全然失去这个意识:兴趣与利益、重要性有这层关系。
明白了这一点,我们了解兴趣是什么,以及兴趣为何有那么大的魅力,聚焦人的本性或需要便可找到答案。比如,许多人对集邮、炒股票感兴趣,因为这类活动可赚钱,背后有利益的因素在起推动。难怪,感兴趣的活动从来不需要别人指使。
不过,笔者要指出的是,这只是兴趣内在驱动自觉行为的原因之一。人是文化动物,就大多数人而言,兴趣活动的动力主要来自精神方面,亦即为了获得内在的满足感。社会上各种各样的迷,包括杰出的科学家、艺术家,沉浸在感兴趣的活动中,如痴如醉,利益对他们来说,已失去了吸引力。
类似的道理,也适用于重要。所谓重要,主要是从客观方面说的。不错,技能、知识,乃至科学、哲学,当然很重要,因为它们关系到衣食住行、生活质量,关系到事物运行规律的揭示,关系到对世界和人生的根本问题的思考。但是不能不看到,在基本的物质需要得到满足之后,不关心它们天也不会塌下来。确实,就人类的发展而言,它们的重要性毋庸置疑,但就具体某个人而言,对之不感兴趣,高高挂起,绝非个别现象。
这是为什么?原来,兴趣是主观的,由其组成成分所决定。懂得这个道理,改善阅读,除了仰仗有用、益智,就不能小视兴趣这个动因。要知道,有用划归利益,益智划归重要,它们只有与人的情感发生碰撞,擦出火花,阅读的兴趣才会产生,否则吸引读者,只能成为一句空话。
再次,兴趣不同于休闲、怡情。是的,诚如“三谈改善阅读从何下手”一文所言,休闲产生的最大效应,莫过于人对情感需要的满足;文学艺术类书籍之所以受到欢迎,就在于它是作者情感宣泄的产物,特别容易引起读者的共鸣。但是,有人据此认为,兴趣的神奇魅力不过如此,那就大错特错了!
得承认,迄今为止,情绪心理学家大都把兴趣归属情绪——一种积极的情感。但是根据兴趣活动的特征,深入考察兴趣者们的痴迷行为,仅用情绪或情感来界定兴趣,经不起推敲。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早在上个世纪初,伟大的哲学家和教育家杜威明确提出,兴趣涉及三种相互独立的成分:第一个是具有个人意义或情绪评价,第二个是针对事物奥秘的认知,第三个是主动性即意动。
也就是说,兴趣是三位一体的。我们如果这样看待问题,借助兴趣、探索这第四个动因改善阅读,前景将可变得无限广阔。这是因为,按此定义,兴趣虽然由情感点燃,但兴趣产生之后,自觉自愿阅读就不会单单依靠情感一种成分。尽管人之需要的满足靠体验,情感在这方面得天独厚,占尽优势,但是认知、意动两种成分被招募至兴趣旗下,与之无缝对接,齐心协力,卿卿我我,能让当事人获得更大的满足,体验更多的愉悦。
这种精神享受,想必任何人不会拒绝。因此,大凡一切真正的兴趣者,竭尽所能,挑战自我,全身心投入与之相关的活动——包括阅读——中,求知探索,无怨无悔,也就找到了终极原因。
至此,改善阅读从何下手,我们终于有了结论。是呀!出版人如果换一个视角,即始终从读者的欲求出发,坚定地把阅读兴趣放在至高位置,策划编书,迎来阅读市场的繁荣,就不是奢望。
作者简介:张诗忠,上海教育出版社主编。
(本文编辑 思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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